我读《了凡四训》《保富法》

这两本书太有名气了、太多人读过了,内容都是劝人向善、乐施改过等,可途径方法大不相同。但这两本书中的道理都不能让我信服。

《了凡四训》的作者袁了凡,是位居士。彭绍升著的《居士传》第四十五篇为《袁了凡传》。这本书的名字叫《了凡四训》,四训对应本书四个章节,第一篇 立命之学,第二篇 改过之法,第三篇 积善之方,第四篇 谦德之效。《了凡四训》这本书经常被佛门中人提及,好像佛门之书一样。其实是儒、释、道三家之理融合之书。高僧为了凡先生指点迷津,了凡先生向佛主发愿行善,改过之过为佛门戒律,而积善、谦德之法来自《周易》。《周易》及《易传》为儒门经典。书中还提及了道教中人物和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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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凡四训》中改过、积善和谦德这些方法我是认可的、赞同的,值得学习的。与曾文正公方法相似。可在第一篇立命之学中,了凡先生先有所求、再行善事。如求子之事,原文“时方从李渐庵入关,未及回向。庚辰南还,始请性空、慧空诸上人,就东塔禅堂回向。遂起求子愿,亦许行三千善事。辛巳,生男天启。”有所求行善是修,不是悟。读书人应明心见性,先是悟道后行善,以性治律,福报随缘。重在行,不重果。俗话说“好人有好报”,也是先把好人放在前面,好报放在后面。而不是“许好愿做好人”。许好愿做好人也未尝不可,可能会愿不得偿、难免会失望,可做好人也会有其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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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引用三段书中原文来说明作者观点:

前后不过几十年,传下来才到了第三代,已经都如浮云散尽了。然而当时不肯发财,不为子孙积钱的几家,他们的子孙反而却多优秀。最显明的,是曾文正公,他的地位最高,权力最重,在位二十年,死的时候只有两万两银子;除乡间的老屋外,在省中未曾建造一间房子,也未曾买过田地一亩。


《大学》上说:“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孟子》说:“为富不仁矣,为仁不富矣。”因为贪财与不贪财,关系着别人的利益、幸福很大;所以发财便能造罪,不贪财方能造福。世人都以为积钱多买些田地房产,便能够使子孙有饭吃,所以拼命想发财。今天看看上述几十家的事实,积钱多的,反而使得子孙没饭吃,甚至连子孙都灭绝了;不肯取巧发财的,子孙反而能够有饭吃,而且有兴旺的气象。平常人又以为全不积些钱,恐怕子孙会立刻穷困;但是从历史的事实、社会的经验看来,若是真心利人,全不顾己,不留一钱的人,子孙一定会发达。


上面所说的范文正公,是个最显明的例子。他本来很穷,做了将相几十年,到死的时候,仍然没有私人的田产园宅。若是从俗人的眼光看起来,他算是白忙了一世。然而他对天却是赢了一盘大棋,他的子子孙孙,多是贵盛贤才啊!其余的像耶律文正公、林文忠公、曾文正公几位,都是肯输棋的,到后来都赢了天公一盘大棋。

读完上面三段已能基本了解作者思路,只要不肯发财,以后家族中子孙会有出息,一个人不巧取豪夺换来家族兴旺。反之则家族没落。

书中常以曾文正公为例子证明其观点。我也举曾文正公的例子,曾文正公是不肯发财,可从家族角度来看,未必不发财。作者聂云台先生是曾国藩的外孙,应该去过外公家——荷叶塘,外公家宅子应该见过。在《曾国藩的正面与侧面》一书中有这样的内容:“在曾国藩带兵打仗以前,曾家只有两座住房,一座就是嘉庆年间建于荷叶白杨坪的老屋,曾国藩出生在这里。它原本只是一座普通的湖南乡下宅院,在曾国藩做官之后呢,投资进行过两次改建,改建之后,变成了一座三进四横的中等规模的住宅,曾国藩的父亲给它命名叫白玉堂。另一座则是位于荷叶乡良江村的黄金堂,这是在曾国藩做京官时候建成的,但规模不大,还不及改建后的白玉堂大。所以在曾国藩带兵打仗以前,从住宅上看,老曾家不过就是湖南乡下一个很普通的地主家庭。

但是从咸丰八年开始,就不一样了。这一年,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在荷叶的大坪村开始建设一座庞大的宅第,叫“大夫第”。这座宅第不但和老曾家原有的白玉堂、黄金堂比起来,是一座豪宅。甚至在整个湖南省,规模也是数一数二。它总建筑面积达十三万平方米,光天井就有二十四个。整个建筑分成三大部分,一字排开,绵延将近一公里长。远处看去,这座“大夫第”殿阁重重,犹如王宫帝府。有些湖南老乡“讥之……以为似庙宇”。就是说曾国荃哪是建了一座房子,分明是盖了个大庙。除了规模宏大之外,这个“大夫第”用料也十分讲究。通体都是以珍贵的楠木、樟木、梨木建成,石料全部是花岗岩,那些七八米高的柱子居然都是用一块块完整的花岗岩凿成,耗资之大可想而知。”

曾氏家族这样有钱,后辈中出了著名化学家曾昭抡、考古学家曾昭燏,这二位的学术地位不低,说其为学术带头人不为过,也算兴旺了。

不让人信服的原因,首先事物的发展规律是螺旋式上升,或者说波浪式前进,只要选取一个阶段总有低点和高点,如果说低点是高点的因,高点是低点的果,这个结论不能让人信服。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关于家族的兴旺我又想起《红楼梦》中的赖大和赖嬷嬷。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一出生,贾家就让他脱去了奴才身份,有了自由之身,而后跟着贾府的子弟一起读书上学。赖尚荣有自己的丫鬟和奶妈,生活质量跟那些公子哥儿一样。到了三十岁,靠着贾府的势力,赖家花钱给赖尚荣买了个知县的官儿。最终,在贾府关照下,赖尚荣由虚衔儿变成实职,成为真正的一方父母官。你说赖尚荣的发达能是靠着赖大赖嬷嬷不肯发财兴旺起来的吗!

不肯发财其实是表面现象,更深层次原因难道不是文化、思想、认识、家风在起作用吗!还以曾家为例,曾文正公身体力行、按圣人标准要求自己,先是做好了表率,再是劝说、要求弟弟们严格执行,家书一封一封又一封,有哪一封劝戒不要发财,多数是劝说弟弟们诚心、修身、齐家、治国。就是有这样的文化、思想、认识、心得传下来了,才让曾家长久不衰。

《阅微草堂笔记》中有一篇中讲的道理让我信服,读书人还应以此法门明心见性、得人生大道:

颍州吴明经跃鸣言:其乡老儒林生,端人也。尝读书神庙中,庙故宏阔,僦居者多。林生性孤峭,率不相闻问。
一日,夜半不寐,散步月下,忽一客来叙寒温。林生方寂寞,因邀入室共谈,甚有理致。偶及因果之事。林生曰:“圣贤之为善,皆无所为而为者也。有所为而为,其事虽合天理,其心已纯乎人欲矣。故佛氏福田之说,君子弗道也。”
客曰:“先生之言,粹然儒者之言也。然用以律己则可,用以律人则不可;用以律君子犹可,用以律天下之人则断不可。圣人之立教,欲人为善而已。其不能为者,则诱掖以成之;不肯为者,则驱策以迫之。于是乎刑赏生焉。能因慕赏而为善,圣人但与其善,必不责其为求赏而然也;能因畏刑而为善,圣人亦与其善,必不责其为避刑而然也。苟以刑赏使之循天理,而又责慕赏畏刑之为人欲,是不激劝于刑赏,谓之不善;激劝于刑赏,又谓之不善,人且无所措手足矣。况慕赏避刑,既谓之人欲,而又激劝以刑赏,人且谓圣人实以人欲导民矣,有是理欤?盖天下上智少而凡民多,故圣人之刑赏,为中人以下设教。佛氏之因果,亦为中人以下说法。儒释之宗旨虽殊,至其教人为善,则意归一辙。先生执董子谋利计功之说,以驳佛氏之因果,将并圣人之刑赏而驳之乎?先生徒见缁流诱人布施,谓之行善,谓可得福;见愚民持斋烧香,谓之行善,谓可得福;不如是者,谓之不行善,谓必获罪。遂谓佛氏因果,适以惑众。而不知佛氏所谓善恶,与儒无异;所谓善恶之报,亦与儒无异也。”
林生意不谓然,尚欲更申己意。俯仰之顷,天已将曙。客起欲去,固挽留之。忽挺然不动,乃庙中一泥塑判官。——韩希明 译注:《阅微草堂笔记》(上),中华书局,2014年,第1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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