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湖西子

01

说起来，这个故事发生已久。差不多还是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地点在波士顿。

一个性各内向的小男孩（且叫他M吧），正在家中和母亲一起玩耍。突然有位中年男人光临。

小男孩认得，这是当地的神父吉欧根。

吉神父无人不知，且受人尊敬。

正因如此，当吉神父出现在家门口，男孩的母亲才显得激动万分，“象圣主耶稣从天而降一样”。

吉神父是如此的和蔼可亲，他要带M去买他最喜欢吃的冰淇淋。

小男孩想也不想就欢天喜地的跟着去了。

然而在回来的路上，在他还没来得及品偿手中冰淇淋的时候，吉神父却对他做了一个让他当候便一下子变得僵硬且不知所措的动作：手伸他的衣裤，抚摸他的下身。

这只是一个开始。后来他就成了神父的专用玩偶，他的胳膊上布满了针眼。

他的一生便在注射毒品中渡过。

02

若干年后。

波士顿警局内，一位神色憔悴，满脸苍老的母亲正在检举神父猥亵她的孩子。

当年她还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妈妈，她的孩子也很年幼。

她的孩子就是当年的小男孩M。

由于吉神父的性侵，M的人生彻底毁了。

而在波士顿社区内，象M一样受性侵的孩竟然有一百多个。

这些受害的家长们一起成立了一个“SNAP”的组织，不断地向有关方面控告揭发。

然而象吉神父这样的人势力实在太大了，教会又对他们进行袒护，警察局也站在他们一边。

所以受害者的呼号无济于事，根本没有人听得到他们的声音。

仅仅是当时的《波士顿环球报》一名小记者偶然得到一些风声，可对内情知之极少——一切相关真相都被作恶者及他们的帮凶掩盖得严严实实。

所以对于此事，《波士顿环球报》只能在一个不起眼的专栏里，发布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小消息。

幸运的是，《波士顿环球报》有一个聚焦小组。敏感的记者们觉得此事不是如此简单，决定深挖此事。

03

而他们要做的这件事无疑相当不易。

因为这涉及到的是波士顿地区第一大宗教天主教。

天主教对政坛影响非常之大。他们甚至可以命令穷人搬离出城市，远离繁华的街区。

随着调查的深入，果然各种阻力都来了。

首先是波士顿牧区大主教，约见了报社主编“喝茶聊天”，若无其事，意味深长道：“处事不容易啊，特别是在小城镇......”

接着又是警察局。这样的事情，按美国的法律，相关涉及神父早该至少仁传唤审问了。可虽然是警长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抓相关神父。

而再后来，又有律师则劝说受害者签署保密协议，以获得教会赔偿金，并从中这抽取三分之一作为己用。而好些律师就靠着此事，大发横财。

甚至连法官都在威胁记者，“这些都是非常敏感的记录，公布的话编辑部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而最糟糕的是，到最后，很多受害者也沉默了。

再后来，就在调查深挖之际，“911”事件发生了。

人们的兴趣一下子转移。

波士顿教区的大主教，登上电视，以上帝之名为死伤者祈祷。

甚至有人批评这些不关心“大局”的话记者，说他们不分轻重大小，破坏和谐大环境：

“这时候干嘛做这个的调查？人民现在更加需要教会”。

04

若是换个地方，面对如此状况，这样的调查早就放弃了——不是放弃，甚至就根本不会开始，不会存在。

然而，这是在波士顿，是在美国。是在一个对正义对真相有着强烈追求的国度。不论恶的力量多么强大，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执着不顾一切，不畏强权。

如《波士顿环球报》聚焦小组的记者们便是。

经历5个多月的漫长调查后，记者们终于锁定了70名免于起诉的娈童神父。

2002年1月6日，在掌握了大量真实充份的材料之后，《波士顿环球报》刊登了名为“教会放任神职人员性侵儿童多年”的特稿。

随后他们发表了数十篇针对此事的跟进报道。

于是，事隔近二十多年后，这起骇人听闻的神职人员集体性侵儿童丑闻终于真相大白天下。

最后271名神父被起诉，主教请辞，恶徒入狱，对教会的罚款高达20多亿美元。

而那个魔鬼般的神父吉欧根，在牢狱中被狱友杀死。

2015年，这一事件被被拍成了一部电影，叫做《聚焦》。

电影没有特效、大牌明星，更没有采用任何华丽的艺术技巧，只是如实讲述。

它后来获得第88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奖和最佳原创剧本奖。

05

可能有些读者看到这里，自然而然就能想到最近京城的“三色事件”。

必定也能生出一些感想。

而笔者的感想则是：

一个国家和社会的文明进步，并非在他的完美无缺，没有罪恶。而是在于它如何有效防止罪恶及罪恶发生之后又如何面对与处置。

任何社会大多数罪恶的发生，都只以隐藏于暗处，而害怕人们知道真相。正因如此，揭露真相，还是除恶扬善、伸张正义的关键。

然而，又由于种种原因，这样的真相往往总是难以揭露。比如当真相涉及到相关“尊者”的时候。

比如美国的这起“罪大恶极”的“虐童”案，就因为事涉到“尊贵”神父与教会，便使得真相揭露困难重重。

然而，因为美国人中总是有那么一些人，能对真相有着不懈的探求，不会“为尊者诲”，不会让真相止于“尊者”所以此案虽历尽曲折艰难，最终真相大白天下，正义得到申张。

然而我们呢？

——有着“为尊者诲”“光荣传统”的中国人，几千年来，不知有多少真相止于种种的“尊者”。

于是，也就不知有多少罪恶化为“秘密”与“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