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是1994年。
我陪一长者去上海,路过苏州虎丘,正是饭时,就驻车一个停车场,准备找个饭店吃饭。
停车场入口处有一个老人,看见车来,主动过来指挥,左转右转,前进后退,很一番忙活,终于为我们找到车位,看我们停好车。
我们就很感动。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微笑、点头、致谢。
老者口音是“苏普”,还和我们握了手,叫我们不要客气。
寒喧起来,老者仿佛无意间问一句:哪里来的啊?
山东!
我们还被他感动者,又补充说:枣庄!
没想到那老者双目一下子放出光来,嘴里的话音也变成了“枣普”,激动地握着我们这方老者的手,说:哎呀,遇上了老乡了!
又转了“苏普”说:我老家枣庄的!
咱是老乡啊!
不用怀疑。那时候的骗子还少得多。我们只是为遇到了老乡而高兴激动,问他老家哪里?
老家市中区,峨山口的。
我们就信了。聊几句有的没有的。虎丘老乡突然认真说:你们王市长,是我的亲戚。
哪个王市长?
当年,及以前,枣庄有两三个王市长。
我们问他哪个王市长,虎丘老乡竟然有点支吾了。
我们把王市长一二三都说了一遍。
虎丘老乡长舒一口气,说其中一个王市长是他亲戚。
突然又关心我们,问:还没吃饭吧?
当然没吃,正找饭店。
那好,不用找了,到我家去吃吧,我家开饭店!
我有些犹豫。我们的长者和王市长熟又好,仍和虎丘老乡聊王市长。显然虎丘老乡对他亲戚王市长的了解,远不如我们的长者多。又显然他已经没有兴趣聊王市长,握着我们长者的手,转了一圈,来到他们家的饭店。
老远,就减,苏州方言,我们一句也没听懂。
饭店里就有人出来,从虎丘老乡手里接过我们,热情似火,引入他们家的饭店。
虎丘老者“苏普”告别,转身就走了!
我们的长者其实已经有疑问了,小声对我说:他说的王市长,有点不对!
我心想:哪里是王市长有点不对啊?肯定是虎丘老乡整个人都不对!
进了人家饭店,毕竟是饭店,光天化日之下,我相信也走不了辙。
不等我们坐下,店老板开始介绍特色菜。
我们的长者大概是感觉到被骗了,根本不听店老板的推荐,点了一个豆苗,一个菠菜。
我有点幸灾乐祸报复心,顺着店老板说:那就上一条蛇,上一个野鸡!
他们的蛇是真的,野鸡也是真的,都在饭店的门口笼子里。
当然,现在提倡野生动物保护,严禁吃一些野味。
我已经记不得对饭店的禁吃野味政策是哪一年实行的了,反正,1994年,虎丘景区外的一家饭店门口笼子里,就摆着它们!
一顿饭,吃的我们长者肉疼。
我安慰他:一辈子,吃一顿,尝过了!
他便开始说我上当了!
我装作不知道自己上当了。长者于是忘掉被宰了一条蛇和一只野鸡的不爽,开始和我复盘,从车进停车场开始,种种蛛丝马迹,从而证明,虎丘老乡根本就不是我们枣庄人!
所以,我们吃了这顿饭,就是一个骗局。
长者生气了:你还点蛇,点野鸡!你上当了!
今天想起来这则故事,缘于昨天中午,夫诚兄为鲁祥教授自厦门回来,我们一众退休老头老太吃枣庄辣子鸡时,有人讲去云南,玉器店里遇见老乡,一发而不可收,几乎没个人都有去旅游景点遇到了老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