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家常(二)

(续上)老街的尽头有座气势非凡处处细节彰显出此姓氏曾人兴财旺、家族显耀的宗氏大祠堂。祠堂的地势要比老街略高些,长长的青石条铺就的台阶,拾阶而上,是一个偌大空旷可容纳好几百人的大地塘,祠堂正式建筑不在此台阶正前方,巡右手上方方是祠堂大门,这里的地势比地塘又要高出二三米的样子,同样的青石条铺就的台阶,不同的是大门两边多了两块一米见方的完整的青石打磨成的鼓状形石块,石头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图案,度娘说:这叫抱鼓石,它的本意是用来固定门枢,以防开关门门叶不平衡引起振动,起着稳固支撑的作用。然而后来的人们总是想在石头上面做些文章用以证明些什么,于是石块用料越来越完整无暇,手工也愈发精雕细琢,如上面图案是三只狮子的就叫三世戏酒,四只:四世同堂,五只:五世福禄。以致若干年后,路过的人们只要看门口的抱鼓石就能猜测到屋子里的主人是有几分的富贵显赫了。祠堂里面结构由青砖和涂着枣红色油漆的古木搭建而成,虽然不能用雕梁画栋那般形容,给人感觉却是古色古香,高大空旷,气势恢宏。

只可惜当时的政治气候是破四旧,废除封建迷信,不准搞宗族主义,于是,如此精美的建筑就用来做了临时乡镇小工厂,老爸用一生的光阴见证这个小厂的辉煌与没落,这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这辈子就以这个小厂为圆心涂描着属于他们这代人的酸甜苦辣、爱恨情仇。

相传那祠堂里面有只千年猴精,偶尔会迷惑人,关于这传言有几分真几分假,有活灵活现说亲眼见过的,有以讹传讹的,总之众说纷纭……老爸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从不相信神鬼之说,却曾真真切切见过它,令我略感遗憾的是它不是幻化成聊斋书中描写的那般绝色女子假装相遇,也没有传言中虚夸渲染那么惊悚刺激,就在某年某月的某个深夜,那猴儿就真真的趴在了他宿舍的床架子上,咫尺相对,老爸心中当然还是有些恐惧的,想大声呼喊,蹊跷的是身体竟然无法动弹也无法言语了,只能四目对峙,好在没多久,那猴儿可能感到无趣竟自顾自走了,它一离开,老爸即刻就恢复正常了。老爸是个大口喝酒大声说笑的性情中人,少打诳语,或许是信仰的缘故吧,他固执的认为那只是一只有些年代有些经历的猴儿!可我总是在想:那猴儿身上那种超自然的魔力,该如何解释呢?

于我而言,心中路的本来样子应该就那种羊肠小道,阡陌相通,鸡犬相闻。路除了是用来步量的,还是邻里之间连接感情的纽带,谁家看到哪个熟识的人从自家门口经过,都会热情的吆喝着屋里喝喝茶,歇歇脚,那种温暖是城市里的人体会不到的。不像现在的道路,虽然四通八达,但不是用来给人们走路的,人走在路上战战兢兢,分分钟溅你一身泥水或飞来横祸。

小的时候没有电视没有玩具没有书,那最好的选择就是做条跟屁虫了,妈妈到哪里都会跟着,因是泥巴小路,窄小不平,常因东张西望不专心走路,打个趔趄摔个跤那是常事,每每这时,妈妈就会在我跌倒地方骂上几句,大意就是鬼怪之类不要搞啥名堂,不然就不会放过它们之类的话,离家很近的路途中有个神龛,里面住着尊哈散公(应该是山神之类官衔)说是神龛,其实就是几块石头垒起的一个不够半平米的小地方,要仔细看才能见到里面的断烛残香,可能不怎么显灵的缘故吧,香火冷清,只有住在他旁边的几婶一家逢年过节的去供供香火。每次从那里经过妈妈都要嘟哝上几句,内容大意就是要山神保佑我,不然就会泼他大粪之类的言语,(呵呵!颇有点威胁恐吓的意思哦)其实我们走的这条路离那个神龛及那户人家之间中间还隔着一丘稻田,也不知道妈妈的话山神是否听得见,想来老妈可能也不是真想他听到,只是想寻个自我安慰护犊心切吧!

然世间万物真是有因果循环报应的,下面发生的这个故事令我永生难忘,话说某日,听到屋外有人大声喊着我妈的名字:孟嫂,下面屋几大嫂发癫了,你快去看看……听着有热闹看,正是孤单寂寞冷的我怎会错过如此热闹,一路小跑。我的奶奶呀~只见眼前铁陀飞舞,她(几婶)一手拎着秤砣绳,那秤砣便如流星锤般对着她的的背部击打,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均匀有力,铿锵有声,每一次撞击发出的砰砰声都是秤砣撞击背部生出的共鸣,我都看傻了,妈妈比我稍慢些,此时刚刚赶到,忽见几婶抬眼一望,对着我妈喊:大胆刁妇,见了吾神还不快快下跪,吾神保佑你不知感恩,每次经过还说要泼我几端大粪,吾神要喝酒,速速去拿酒,不然你今年不死猪便要病人。这下可把我那可怜的老妈吓懵圈了,人还没站稳立马转身就跑去拿酒去了,在我的记忆里,家里是就算缺米也不会缺白酒的,因老爸是喜酒之人,不一会儿老妈就用一斤装的生理盐水玻璃瓶装来了满满一瓶,抖抖索索递给她,嘴里说着求大神不要见怪央求保佑之类的话语,只见几婶接过酒瓶,仰头就喝,咕咚几口就喝下了大半瓶,然后又继续流星般飞舞秤陀,老爷保佑,她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开始回应着其它人关心的话题,大都是求他保佑庇护之类的言语,这场震撼感官的表演持续了一个下午,到最后是手一撒,秤砣一丢,人就昏迷过去了,第二天醒来后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最令人不解是她居然毫发无损,要知道,那秤砣是以前的生产队那种秤稻谷的大秤上的,秤身都有一米多长,用搓好的细麻绳从秤砣眼穿着,少说也有5、6斤重吧)还有更蹊跷的事情,那年的9月,我们家里四只一百来斤的猪几天之内全部死翘翘了,因为穷,舍不得丢掉那猪肉,再说那不大不小的猪肉确实很美味,因此美味而致我们个个满身疮疡……看来神也会不信守诺言(题外话:几婶已于2017年农历三月三前两天过世,因为家里的人打电话讲,他孙子把她丧事的场面办得很热闹体面,每个去帮忙的人都在那天吃到了明目美颜的荠菜煮鸡蛋,所以印象深刻。小路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大路从她家门口径直经过,不知何解,每次步行经过那里时,就算是晴天白日,也会有一种寒意袭人的感觉,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惊惧,至于这是和记忆有染还是和地磁场相关就不得而知了……)

人们对于那些超自然现象无法解释的事物要不就是盲目的崇拜神话它,要不就是刻意的打压抹杀它,对于这些未知的事物,我确是怀着敬畏之心的,我会在心灵的角落缝个口袋,装住它们,当遇到束手无策或者无力回天的事情时,我会祈祷,祈祷冥冥中那些未知的能量能赐予我力量和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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