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的围墙

      小区里的蚂蚁一生都未曾踏出这片领地。它们兢兢业业,本本分分,终日寻觅食物,只为谋求一个安稳的洞穴。

    我放下一颗糖,静待好戏开场。蚂蚁很快循迹而至,分工明确——觅食者称为工蚁。它们品尝着甘甜,感叹小区的馈赠,可它们还不懂得小区的无常。

    一时兴起,我将糖块拿走。太阳高悬在小区半空,我庞大的身躯投下下巨大的阴影。甘甜消失,蚁群四散而去。片刻之后,糖块归还原处,工蚁们再次涌出——或许这是新的一批,但这无关紧要。目光所及,尽是无声的劳碌:草丛间,它们衔着碎屑不知疲倦地奔波;石板路上,它们搬运食粮循环往复;泥土之中,它们构筑巢穴直至生命终结。

    在我巨大的身影下,如果蚂蚁有感知,可能蚂蚁世界对这种不可名状,喜怒无常的巨大生物也有过关于阴影之神的神话记载吧。时而掀翻整个粮仓的神明——身高如天,皮肤温热,影子却冰冷刺骨。只需手指一动,便能轻易将它们的丰年化作荒年。可能赐予甘甜,也可能赐予苦难,更多时候可能是漠不关心和冷眼旁观,或许它们也把此称为命运。

      我的身影遮住了蚂蚁的天,可当我抬头,楼群的阴影正压在我的肩膀,远处工地的吊臂微微晃动,如同巨大的触须在探路。原来,我也置身于某个无形的围墙之内,背负着自己的“糖块”,等待不知何时会落下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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