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天气依旧是骄阳似火,虽时有暴雨淋街,雨过天晴,酷热仍然不肯有一点点收敛的迹象。好在道路两旁栽种着一行行高大挺拔,枝叶茂密的法桐树,还能够遮挡阳光的照耀。深秋的季节里,桐树的叶子已经变成了淡黄色,一束束球状的实心果,滴溜溜随风摆动,很富诗意。几只麻雀悠闲的在枝头叽叽喳喳的欢叫着。只闻其声,不见踪影。你和我并肩走在树荫下,手里拿着一把红雨伞,并没有撑开它,只是在手里拿着,手指缠绕着伞柄上的吊坠。或许手里的红雨伞就是点缀,并不真正打开。
这条街道是通往仓库的专用道路,比较僻静,平时就那么几个人路过,几乎也都是同事,大家都很敬业,几乎没有聊天的机会,也只有在这一条下班的路上,才有相互交流的时间。每天你都会在门口等着我。我曾经问过你,为什么要等着我。你说:“我有一本《纳兰词》,你也有一本。我喜欢徐志摩的诗,你也喜欢。我们有共同的爱好,一起走,可以聊一聊”。这是真正的理由吗?未免有一点牵强。
我说:“我们可以在闲暇的时间网聊,或者通电话。”我想,这也许是最便捷,也是最普遍的聊天方式了。
你说:“没有时间,回到家,要给老公和孩子洗衣服,做饭,还要辅导孩子写作业,每天都忙到很晚。节假日还要送孩子去上补习班,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那你老公不帮忙吗?”我诧异的问道。
你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他做生意也不容易,经常要陪客户到很晚才回家。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上网打游戏。”
“你可以不用上班,留在家里做全职太太。”我知道,她的生活很富裕,不缺钱,平时穿着打扮也很考究。
你说:“我不想让老公养,我有能力工作,养活自己。”
“你可以给家里雇佣一个保姆啊。”
“女人回家不做家务干什么?”你固执的瞪着眼睛反问我。
唉,可怜的女人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的确,在这条路上走着,我们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每一次离别,你都是那么的恋恋不舍。仿佛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来来回回走了很多年,久而久之,我看到了别人异样的的眼光。
我明白,在我们的背后,一定有很多人在对我们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议论纷纷。
我开始刻意的避开她。每天下班后总是等到很晚才出门,谁曾想,你依旧固执的等在那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们总是这样,别人会说闲话的。”
“我们是什么样的?心里又没有鬼,怕什么,嘴是人家的,随便怎么说。我不在乎。”是啊,有时候,女人比男人做事更洒脱。男人总是瞻前顾后的。
我只能在心中祈求,祈求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对于你来说,一切都不再重要,而我却要背负不白之冤。
这是一个世俗的社会,人们习惯的认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总是要发生点什么事。有时候,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被别人绘声绘色的说成有事了。
你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平凡到心里只有锅碗瓢盆,相夫教子。你却有着不凡的思想,炙热的情怀。你倔强,你执着。我知道,你读了很多书。知识渊博。唐诗宋词张口就来,名家巨作也是无不通晓。你是一个落落寡欢的女子,你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或许,诗书才是你唯一的寄托,唯一的朋友。
我的心被你对文学的炽热灼伤了,灼痛了。我无法拒绝陪你每天走过这一段路,仅仅是走完这一段,再也无法向前延伸。
你如一叶孤舟,承载着全家的生活。你工作,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而是证明给自己看,我是一个自食其力的人。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做,没有人会在乎你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来证明自己。纵然忙忙碌碌,没有了自己,你却是还在做着自己。
这世上的许多事,无论你,无论我,或许都是身不由己。如果可能,我愿意陪你身旁,陪你走完这一段路,一遍又一遍的听你唠叨。从诗歌文学到家庭。希望我的陪伴,可以让你一程,再一程的安然走过,也许只有走到最后,你才能彻底摆脱所有的繁琐家务。我可以陪着你,却不能代替什么。我想,你应该不会孤单,你还有诗,有书,有我。虽然这证明不了什么,你有你的生活。
我不明白,为什么很多女人对家庭总是像怨妇一样,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怨言。却还是义无反顾,像飞蛾扑火,对家庭全身心的投入,直到燃尽自己的翅膀,化蝶为灰。
你对老公的成就投以赞许的目光,为子女的优秀感动的落泪。因为你的付出,才有了家庭生活的富足,你却要自立自强,去挣那微不足道的薪金。。或许,这就是你的风光,但那又怎样呢?或许有一天,当夜深人静,你拖着疲惫的身躯,或者被病痛折磨,彻夜难眠的时候,你会想到什么?那时候,所有的风光,都会随风而散。你不再是那个风韵卓绝的女子。多年辛勤的劳作,能给你留下什么?你的生活里又能遗落什么?
可我,不能一直陪着你走过这一段路,我不得不离开你。于你而言,我也许只是你生命中无数擦肩的过客。你依然会奔波忙碌着,我也只能当你一时的倾诉对象。
我走了,请你原谅,我再也没有理由为你做些什么。我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为了不惊动你。我没有和你打招呼,轻轻的我走了。指尖轻轻地触到了手机发送键,却没有按下去。我把手机攥在手里,已经出汗了。
我回家了,仿佛听到了你在我身后的那一声叹息。我已经想象不出,以后的日子里,那条路,你将如何走过。那是一条充满诗意的街道,你还要继续走下去。为了证明你来过?为了证明你有能力养活自己。我祈愿,再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在这条路上,秋风还是那样的轻柔,桐树还是那么的茂密,你还是那么笑嫣如花,我们还是聊一样的话题。
或许我走错了路,你也走错了路。遇到我,你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而你,终究会在这幸运和不幸中做出选择。或许,我做不了圣人,但是我却是一个真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