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门外的奶牛猫

1.

宋西西还在楼道上，就听到林舒俊的公司里传出黄鹂尖锐的声音，心里知道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能够在这栋写字楼里见到她了。

林舒俊是宋西西已故的姐姐宋小美的男朋友。宋小美已经过世3年了，公司的布置仍然是按照小美生前的喜好。前台用的是一盆葱葱郁郁的蝴蝶兰，现在正养的枝肥叶厚，不紧不慢的探出两个紫色花朵，在空气里自顾自的绽放。

室内用的则一律是白色的香花，阴凉的地方是小盆的茉莉，阳光充足的地方是大缸的栀子。

西西站在会议室，没有关门，只是留恋的呼吸着这盈盈于室的芬芳。

这时，黄鹂从总经理室怒冲冲的走出来了，踢翻了两个垃圾桶，将门重重摔在身后。她一身紧身红裙，踩着15厘米的细高跟，姿态妖娆，一副生杀由我的样子，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人。

姐姐也是美女，但是姿态好看太多。因为她不靠姿色谋生——至少后来不是。西西想。

自从姐姐小美走后，黄鹂是林舒俊相处的最长的一个了。虽然黄鹂长成那样，的确不需要谁为她担心，但是这2年的时光却是白白浪费了。

这是个10余人的在业内颇有名气的小型贸易公司，而且办公地段是一等一的好。招进来的尽是些俊男靓女，而且必要时既可以耳聪目明，也知道装聋扮哑。

好半天只听着同事们互相帮忙冲杯咖啡，打印文件的，所有人都像对黄鹂的来去完全看不到听不到一样。西西微笑，决定向她们学习。

姐姐以前对这个小十多岁的妹妹如何溺爱是有目共睹的。有人悄悄递进来一盘零食，西西高兴的接下了。

“西西来了，今天放学早！”林舒俊进来了，面色如常。

“舒俊哥哥”西西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今天老师临时有事，待会坐你的车回去。”

“我还有点事，你先做作业吧”电话响起，林舒俊出去了。

西西拿出作业，纹丝不乱的开始做起作业来。

高三的课业异常繁重，西西很快就投入其中。等再抬起头来时，已经快到下班时分了。

听着一阵阵“玛丽，保罗明天见”以后，林舒俊终于又回到了会议室朝西西挥挥手。

西西赶紧收拾好作业，跟在舒俊后面。

舒俊和西西都住在姐姐小美生前和舒俊共同购买的房子里。一来因为这里离公司和学校都近，二来也因为这样地段的高档公寓恐怕也不容易再找到。宋母也同住，但是每天早起早睡，下午出去打牌，见面的时候并不多。

进门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今天宋母没有早睡，竟然端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书房里的那个老爷钟一样，滴答滴答，每动一次都好像会带动些灰尘和阴影。

“今天下午那个黄鹂来过了，讲了很多难听的话”宋母看起来是真的动了气“说我和西西一直赖在这里，不放过你。”

林舒俊连忙挨着宋母坐下。

“我明天就找人来换锁，公司和家里都换掉。她要是再来就报警吧。”舒俊的平静和肯定都是认真的。宋母本来还担心舒俊会舍不得那个妖精似地女人，现在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小美在，哪里能够让她进门。”宋母犹自气愤着。

“小美要是还在，我也不会这么辛苦了，公司肯定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林舒俊说到后来，眼圈红了。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一下子就露出疲态来，脸上的胡子渣影显得更加浓重了。

宋母这才没有说话。

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吃了晚饭，才各自散去。

客厅中间姐姐小美在巨幅40吋的彩色照片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2.

林舒俊新来的助理叫万艳丽。永远穿着黑白灰的职业套装，脸上的笑容亲切。

“这是西西吧，林总的最有才华的高材生小姨。”她第一次见到西西就对一切非常的熟悉。

西西本来小孩心性，想说“我是他唯一的小姨，有没有才华都是我了。至于高材生——还在准备高考呢，不一定。”当然，林舒俊仍然在人前称她小姨呢。西西冲着万艳丽笑了笑。

助理大概真的是一个公司最尴尬的职位。西西看过她在会议室里帮着林舒俊速记，也看过她在电脑上做PPT， 有的时候还帮忙拿快递，干洗衣物，而且每周总还有几天要接送西西上学放学。

万艳丽做的很有劲头。

熟了后，她开始会问西西一些问题。比如，以前小美在的时候的一些公司或者家里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西西也会说一些。但是后来，发现万艳丽把公司出去团建的大合照放在车里的时候，她就渐渐很少开口了——那张大合照上，林舒俊靠的万艳丽最近。

万艳丽后来也发现这个还穿着校服的脸上挂着婴儿肥的小女孩并不像看上去的简单，也就慢慢不问了。

有一天，林舒俊随口问西西“小万怎么样啊？”

西西抿着嘴笑了笑，不回答。

过了好一会才说，“万艳丽总是问我她和我姐谁漂亮，你让我怎么说呢？”

林舒俊一脸错愕。后来，再来接送西西的变成公司的年龄最大的会计徐姐。大概做会计做久了，思路特别直来直去，再加上有一对八岁的双胞胎男孩，每天的吐槽牢骚总是逗得西西哈哈大笑。

有一次西西跟林舒俊说“徐姐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会做的很好，她嘴里有人，心里有事。”林舒俊听了很高兴。果然，不久之后徐姐就提成了公司的副总。

3.

新年到了，西西所在的学校每年都会有文艺汇演。众所周知高三的学生都是一心学习，根本没有时间排练，所以这时有文艺特长的西西就派上用场了。

西西从10岁开始，姐姐开始发迹的时候学的钢琴。当然那个时候姐姐还和刘老板在一起。那个刘老板矮矮胖胖，总是面带微笑，人很和气。他对她们一家三口照顾有加。

是他给西西找的钢琴老师，是他把西西从那个街道小学转进了实验学校。总之，姐姐跟着刘老板的那几年，她们全家开始脱胎换骨。房子越搬越大，衣服越来越多，品味越来越好。

后来刘老板被在澳洲的老婆十二道金牌召集回家，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姐姐是不是伤心，西西不知道，但是姐姐特别喜欢看到西西练琴，所以西西的钢琴一直坚持了下来。

因为宋母是戏迷，姐姐从小学戏，初中没毕业就进了家乡的一个式微的小剧种剧团，在那儿很待过几年，后来才学着大家南下淘金。

西西很小的时候看过她在台上的扮相。姐姐粉白红润的脸孔在水钻头面的映衬下更加色如春晓。手是一分一分慢慢的探出去做成一朵兰花，眼神是一点一点慢慢的瞭上去好像是一根羽毛轻扫，顶着巨大的聚光灯莲步细碎的移动着，在台上或者欢欣或者愁苦的咿咿呀呀的陈着情。

西西一直没有忘记。只有更加卖力的练琴。

西西以前的所有文艺汇演姐姐也总带着林舒俊一起出席。每次演出完毕，姐姐眼睛里都满是宠溺和骄傲。

有一次，演出后一起吃饭时姐姐多喝了几杯。在回家的路上和西西一起蜷在后座，拉着西西的手反复摩挲，说“我妈妈是票友，我呢就从小唱戏。现在西西都可以演奏西洋乐器了。我们一家三代都很出息呢。”当时林舒俊在开车，没有听出语病来，倒是宋母将姐姐盯了两眼。

后来姐姐慢慢放下了西西的手，一路上再也无话。

今年的文艺汇演林舒俊和宋母照样出席。

表演的不算成功。有时候西西觉得练琴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望最没有前途的事情。只要你一个星期不去练它，它就敢明目张胆的给你设埋伏。比如让你的手指打结，比如让你的节奏不稳，甚至还让你一个疏忽看错音符。

磕磕巴巴的总算弹完了，西西谢幕的时候悄悄的吐了一下舌头。

隔壁班上有个小男生递上来一支玫瑰花。西西看着他青春痘成排结对愈演愈凶的脸，很客气的接了过来就跑开了。

林舒俊和宋母照例在最好的酒楼定下了位置。

“西西已经是大姑娘了”林舒俊说。的确，离高考就只有几个月了，最近西西消瘦不少。眉眼隐约看得出小美的样子。但是小美是已经成型的美人，西西还是一个混沌未开的粉团子。

“有没有想好报考哪里的学校？”

“本市的就好。”西西飞快的说。

“就是就是”林舒俊完全同意“本市很有几所好大学，反正念完了还可以出国深造。”

西西看着他没有回答。

4.

后来西西开始了她人生中最痛苦最机械最紧张的几个月，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各种考试模拟真题试卷。等到考完后，她结果都懒得看，就和要好的几个同学出去旅游了。

大半个月后回来，西西黑了，瘦了，人也显得更加出挑了。

成绩出来，西西如愿进了本市的重点大学。再去公司找林舒俊的时候，就真的是高材生了。西西想着，不知不觉脚步也迈到了公司楼下。

一进门，先是兰花，再是茉莉和栀子，一切如从前一样。西西没有坐到会议室等，而是径直走到林舒俊的总经理办公室门口。

里面有人。隔着磨砂玻璃，西西看到一个淡黄色的人影。犹豫了几秒钟，西西意思意思的敲了一下门就进去了。

淡黄色的人影是个浓眉大眼，身材高挑的陌生美女。姐姐的皮肤常年都是乳白色的，而且特别怕晒太阳，在外面总是严严实实的把自己包裹着。头发永远盘成一个发髻坠在脑后。走起路来，总是不疾不徐。特别是穿着高跟鞋的时候，眼见着她脚下的重心从一条腿移到另一条腿，就好像戏台上那样，一举一动都禁得住细看和琢磨的分明。

而眼前这个美女小麦色肌肤，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淡黄色裤装看得出材质上佳。她大步走向西西，穿的是白色球鞋，说不出的干练潇洒。

“这就是西西吧，舒俊总是提起你。一起去楼下吃饭吧。”说着，亲密的挽着林舒俊的胳膊。林舒俊介绍说，她叫叶馨然，是公司的合作伙伴。

楼下常去的小餐馆好像换过厨子了。西西没有吃多少，大部分时候都面带微笑看着叶馨然，礼貌的回答所有问话。

就几个月的时间，外面都发生了这么多事。西西突然想起一句诗“到乡翻似烂柯人”。不过好在自己也度过了人生中的一个重大关口。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一笑。

对面的叶馨然一直非常注意眼前的少女。少女初看混混沌沌，刚刚忽然一笑，却是妩媚至极。叶馨然心里不知为什么，咯噔了一下。

5.

后来，西西的大学时代开始，每周才回去一次。而林舒俊因为恋爱的原因，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人却越来越讲究，甚至开始用起了香水——以前姐姐只喜欢自然的花香，是不喜欢人造香味的。

正在西西想着需不需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某天下课，发现叶馨然在宿舍门口等着她。

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西西突然想起姐姐以前挂在嘴边的一句唱词，也不知道应不应景。

呵呵。

西西请她到学校的咖啡厅坐下。不等她殷勤，西西就迅速用饭卡买了单。叶馨然看着西西，半天仿佛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

西西微笑的等着她。

“我和舒俊准备结婚了。”她终于说。

“我昨天才见过舒俊哥哥，他并没有提起。”西西仍旧挂着笑容。

“房子我自己也有，婚后舒俊就搬出去，他原先的那一部分我们可以放弃。”她自顾自的说，好像她口中的“我们”做出了莫大牺牲，需要在这个小女孩这里找到一些认可。她说完有些紧张的看着西西。

西西突然想到红楼梦里晴雯对着袭人说，连个姑娘都没挣上呢，就我们我们的了。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刻薄了一点，于是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一杯咖啡的时间也可以如此漫长。

终于喝到底的时候，西西说“我舒俊哥哥运气真好，以前刚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大半年找不到工作，就遇到了我姐。我姐让他从经理助理一直做到了总监。现在我姐不在了，公司不赚钱了，又遇到了你。这世界上的男人永远比女人好命。”

西西站起身的时候又加了一句：“我今晚回去问问舒俊哥哥。他上次还说要等我大学毕业后一起重振家业呢。”

叶馨然听到最后脸色煞白。

6.

当晚西西真的破天荒的没去晚自习回家去了。临走告诉舍友们有个重要约会，于是一群爱美的小姑娘们七嘴八舌的建议着，穿上哪条连衣裙，配上什么鞋子，画个什么样的流行妆。西西高高兴兴的由着她们摆弄。完了后一看镜子，还真的是个青春无敌的美女。

因为怕弄乱了裙子和妆容，一向低调的西西直接打车回家。

舒俊看到西西的时候，正在书房里的书柜前找资料。家里所有的灯都不是太亮，因为姐姐总说在聚光灯下待久了的人，回家就想轻松下。

有些昏黄氤氲的灯光中，舒俊表情惊讶。等到他仔仔细细瞧着西西的打扮，眼神渐渐有些迷惑起来。盛装之下的西西隐约看得到小美的影子。同样吹弹可破的肌肤，经过修饰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身的束腰丝质长裙。书房里的空气一下子有些说不出的暧昧不明。

“你要结婚了吗，舒俊哥哥”西西甜美的脸上挂着微笑。

林舒俊有些窘迫的样子，回了回神，说“是有这个想法，但是还在打算中。”

“那你不要我了吗？”西西的高跟鞋穿的尽得姐姐的真传，仿佛一步三摇般，袅袅的走近。

走到大约一尺的地方西西停住了。已经足够让林舒俊觉得很不自在了。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茶縻外烟丝醉软。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不等林舒俊说话，西西又往前靠近了一点点，念着以前姐姐常哼的唱词，伸出手来虚虚的揽住林舒俊的腰。

林舒俊的脸上表情复杂，过了好一会，终于也伸出手来揽住西西。当他越搂越紧的时候，西西将他推开了。

“我晚上学校还有个座谈会，我要赶回去了。”

林舒俊在开车送西西回学校的时候，一直紧紧握着西西的手。中途他好像哭了一次，西西由着他腾出手去擦眼泪，擦完后又找到她的手紧紧握住。分开的时候，西西又给了他一个虚虚的拥抱。

接下来的几周西西忙的不可开交，忙的都没有时间回家。后来还是林舒俊来学校找到了她。

林舒俊一看到西西仿佛就松下一口气来似的。阳光下的西西穿回了运动服和球鞋，并没有那天书房的灯光下形似小美的撩人身姿。但是林舒俊还是无比留恋的看着。

西西在学校的餐厅叽叽喳喳的说了很多学校的事情。

“我很想念你”林舒俊等她说完，将西西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有好事的同学故意路过一看究竟。西西好脾气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抽出手来。

林舒俊是特地过来邀请西西去参加今年公司的春游登山活动的。西西答应了。

临别的时候，西西不经意的说道“我那天在学校里好像看到叶馨然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来找我。”

林舒俊仿佛要反应好一会才明白怎么回事似地，说“她不会再来了”，然后揪了揪西西仍然圆鼓鼓的脸说“小魔女。”

7.

春游那天不凑巧是个阴雨天气。公司别的人都上了大巴，西西照例坐林舒俊的车。

西西想起给姐姐送殡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一路堵车，尤其是接近墓园的山路，满地泥泞。

在车上，林舒俊捧着姐姐的骨灰一直抽泣着。西西没有眼泪，只是抱着姐姐的遗像，看了又看。心里是木木的，没有太多情绪流过，只是担心着待会走出去的时候，要是雨还不停，淋湿了姐姐的遗像怎么办。姐姐一直是那么爱美的一个人。

姐姐一查出肺癌晚期，不到5个月就去了。在最后的那几个月里，姐姐瘦成了一把骨头，但每天还是拿各种颜色的好看丝巾包住头。想着想着，西西下车的时候着意将手护在照片上姐姐笑颜如花的脸上。

看着西西一路沉默，林舒俊禁不住问她在想什么。西西照实说了。

林舒俊沉默良久。

“那天我看到了”西西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你看到什么了？”林舒俊不明白。

“你在ICU病房里，姐姐走的前一天。”西西的声音里没有感情色彩。但是林舒俊突然觉得惊恐起来。

“你看到什么了？”林舒俊这次问的很大声。转过头看向西西，发现面前的少女眼神竟然带着几分凶狠狰狞。

“你杀了她!你捏住了她的氧气管，你杀了她！你杀了我妈妈！”西西大喊起来。

听到最后舒俊万分惊恐，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

突然，西西抢过了方向盘，向左边猛打到头。

“轰”的一声，力道巨大。完全失控的小车撞断了公路旁的护栏，打了好几个滚后翻到了山下。

8.

西西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全身都包着纱布，像个木乃伊，完全动弹不得。宋母看到西西醒来，惊喜万分的掉下泪来。

“断了5根肋骨，左小腿骨折和中度脑震荡”医生说“其中有根肋骨戳破了肺，要是再往前一公分就到心脏了。真是很幸运。”

“舒俊哥哥呢？”西西竭尽全力问的第一句话。

“他没有系好安全带，找到他时就不行了。”宋母说着，又抽泣了起来。

“真的很幸运”西西尽力扯着脸上的肌肉想挤出一个笑容来“谢谢医生。”

正是夏天炎热的时候，西西因为肋骨和腿骨折断不得不在身上腿上绑上重重绷带，空调不足的时候不动就是一身的汗。每次换绷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断骨更是疼痛难当。

西西都忍着，没有叫过一声。

等到可以完全自若行走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西西找了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在衣橱里找了一套姐姐的套装，去了一趟公司。公司的老人看到西西都眼眶红红的，尤其是徐姐。

“徐姐，请一定帮我扛两年，我毕业后就来接手。”西西郑重的拜托到。她给公司的每个员工发了相当于一个月工资的红包。大家都很感动。

来到外面，秋日的暖阳照的人心高气爽。刚刚二十岁的西西站在写字楼外，深吸一口气。她极目远眺着，仿佛拨开重云薄雾的天际，又看到姐姐甩着水袖，拖着唱腔，一步一朵莲花的笑着向她徐徐走来。

奶牛猫（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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