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九月,楚星遇见了喻同学。那一年九月,夏天的燥热还未褪尽,她便走入高中,也走入漫漫悠悠的,三年的暗恋。
刚从暑假出来,军训又把大家折腾得够呛,正值年少,几乎没人愿意安安分分的上自习课,教室里吵的吵,闹的闹,楚星一向不爱去搭讪,现在放眼整个教室,她没有一个人认识。在一片燥热和嘈杂中,她有些无奈的放下笔,索性准备睡觉。却瞥见窗边的喻同学。夏天的白日总是漫长的,天还没有黑,落日的余晖和白炽灯的光一起洒在喻同学脸上,他埋头安安静静的写作业,在一片混乱中格外突出。楚星呆看着他,夏天的燥热和周遭的嘈杂好像一并褪去,整个世界只剩埋头的他。待楚星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盯着一个陌生的男孩看了十几分钟。楚星摇摇头,把自己心里奇奇怪怪的感觉的甩掉,突然有了学习的兴致。
喻同学的英语很好,理所当然的做了课代表。这天老师不在,喻同学上台说:“你们自己读单词啊,不会的问。”隔会同桌戳戳楚星:“你知不知道这个怎么读啊?”楚星盯着单词,很久终于放弃:“不会。”“要不问问课代表?”同桌说。楚星犹豫了一会,点点头。课代表好巧不巧,正背对着楚星教别人单词。终于在课代表同学准备走时,楚星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喻同学转过来,问:“怎么了?”楚星红着脸指了指单词:“不会。”
喻同学看了看,一遍遍认真教他们两。音有些复杂,同桌跟了好几遍还是不会。喻同学没有半点不耐烦,好脾气的一遍一遍教。楚星无意间抬头,喻同学垂着眼,温柔的样子一下就看进了楚星眼里。
日子平平淡淡,楚星的日常生活也就是刷题和偷看喻同学。某日,喻同学准备听写,让大家最后看一遍,大家磨磨蹭蹭不想打开书,而楚星盯着喻同学忘了该做什么。喻同学抬头正对上楚星的目光,以为楚星不知道做什么,哭笑不得的说:“看书啊,看我干什么。”楚星一愣,红了脸,赶紧低下头。时间很快,转眼就迎来了高二的第一次半期,楚星凭着有些小聪明,竟超过了许多入学考试的学霸,到了班级中上游,但这不是最让她开心的,最让她开心的事是当楚星一眼扫到了喻同学的成绩后忐忑的开始从最后找自己的名字,却意外发现自己的名字居然就在喻同学的上面一个!楚星有些不敢相信,甚至用手比划了一下,才确定自己居然真的离喻同学这么近!
这个惊喜让楚星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走路差点走出了S路线。
半期之后按照成绩选座位,楚星装作一副纠结的样子,在喻同学坐下后一副才漫不经心的样子走了过去,后面没有位子了……楚星一咬牙坐在了喻同学前面。然而之后的两年让楚星发现了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因为每当上课,她一动不敢动,因为身后就是喻同学。
周二有一节体育课,要测一下肺活量,喻同学记录成绩,眼见着要到自己了,楚星怀疑自己的腿是不是都紧张到在发抖……她默念着快下课或者换个人来记录也好啊……然而并没有,还是到她了。身后的同学故意逗她笑,她一个没稳住,就笑了出来。眼前的男孩也笑了,眉眼弯弯,说:“别笑,好好吹,你们别逗她了。”楚星努力稳住自己,心想千万别出岔子了。可是越怕越出错,又没吹好。男孩依旧一脸好脾气,笑着调侃:“你是不是看准了下节课数学故意的啊?”身后的班长不乐意了,有些生气:“你快点行不行,这么多人等着的呢!”楚星尴尬的笑了笑,用力吹,但还是因为紧张没吹好,她也顾不上了,吹完就跑了,心里拼命埋怨自己:“也太丢人了!”女孩子心里最为敏感,也在心里怪了一把班长,在喻同学面前吼自己,于是顺便记恨上了班长。
楚星不太会拒绝别人,几乎有求必应 ,同桌的女孩就把楚星当成了个大好人,天天“星星星星”的叫,后桌的喻同学表示颇为疑惑,某日终于忍不住:“你们女生叫法好奇怪啊,星星?猩猩?不觉得有歧义么?”楚星老脸一红白他一眼:“你才猩猩!”从此后桌女生被楚星明令禁止:“不许叫我星星!”同桌迷惑:“为什么啊?”楚星咬牙:“你怎么不叫狒狒啊?”同桌女生思考很久说:“那叫狒狒也行……”楚星:……
某日喻同学忘记了带英语广播稿,眼看就要到播音时间,喻同学急中生智准备随便那篇阅读充数,反正也是单人的广播。于是问遍了周围都没有,喻同学开始找前桌:“星星啊,你有没有什么英语课资料啊?”楚星听见那句“星星”心都抖了一把。装作淡定:“星星没有。”看见喻同学失望的表情楚星在心里埋怨自己一把:“为什么偏偏没有英语资料?”于是当天下午,楚星一赌气抱回来三本。只是后来再也没有了用处。
三年时光匆匆,而他们依旧没有什么交集,高考前一天,学校随处可见大喊“×××我喜欢你”的,天知道楚星多想冲到他面前告诉他自己喜欢他,终究没有那个勇气。
最后一个晚自习,楚星记恨的那个班长带着全班逃了晚自习去操场看星星。那时,楚星远远看着坐在对面的喻同学,突然就想起了三年前心动的那一刻,如今星光落满少年一身,他抬头看星空,仿佛一切没有变过。只是,这终究不是三年前了。
高考如约来临,楚星超常发挥,考进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而喻同学如愿以偿靠进了和她隔着半个地球的一所985大学。谢师宴上,平时严肃的老师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要表白的赶快了啊 ,晚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啊。”楚星望着人群另一端的喻同学,终于准备起身,喻同学却也起了身,走向了一个女生。人群的起哄声淹没了女生的回答,楚星也不想知道答案,默默转过身,走了出去,走出了谢师宴会。终于默念了一句:“再见,意中人。”
原谅这个故事没有结局,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结局。其实楚星不是没有想要表白,只是因为怯懦。可这份怯懦也许是件好事,喻同学终于成为了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专属回忆。
很多年后,楚星还是回想起那个男孩,想起初见的样子,谢谢那个男孩,让楚星足够温柔的面对回忆,面对她的十六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