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苦难就是真实的存在。在昨夜我就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小男孩降生,就和电影里的泰格斯特的孩子一样,我给他哺乳,然后回到单位请假,说有了孩子要回家照顾她。赞恩在法庭上被问到为什么要起诉他的父母,说“因为你们生了我”。是的,如果不能照顾好孩子,就不要生孩子。因为再降生的孩子还会过着和他一样的生活。法官只能判决他的父母不能再生孩子,但是现在怀着孩子要怎么办呢?
看来人类对生育的执念是不分种族、肤色、年纪、生存条件的,虽然赞恩的妈妈在法庭上说得热泪盈眶,认为律师没有办法指责一个母亲,因为每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所以每个孩子所遭受的痛苦都会在母亲的身上疼痛千万倍。不,我也是母亲,我也曾经是母亲的孩子,这并不是母亲就应该造成孩子的痛苦的原因和借口。
这个家庭一共有五个孩子,还不算母亲肚子里正在孕育的。作为难民,他们的父母确实无所作为,反而是小小的赞恩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在商贩的店里送货、送煤气。这个母亲她关注不到女儿萨哈第一次来例假时候的无助和迷茫,但是初潮过后的女孩可以嫁人。萨哈被强迫嫁人是赞恩离家出走的原因,萨哈死亡是赞恩杀人的导火索。赞恩知道萨哈来例假,帮她洗弄脏的内裤,让她用自己的衣服做护垫,给她偷姨妈巾,叮嘱她要把姨妈巾扔在指定的地点。那天早上,赞恩已经计划好要带妹妹离开家,但是仍然不能阻止萨哈的出嫁,所以有了赞恩自己的离家出走。
赞恩流浪在外,如乞儿一般。幸好遇到了同样没有身份的麦格斯特,她收留了他,他帮她照顾自己的孩子约纳斯。这一段是整个片子里稍微温情一点的段落。虽然他想家,也可能只是想念妹妹萨哈,但是有地方住,有事情干,每天陪着小孩子,有饭吃,有人讲话,也是整部片子里最像家的一段了。人生如此艰难,温情总是短暂。随着麦格斯特的身份过期,没有足够的钱去买新的身份而被驱逐的时候,赞恩和约纳斯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拉着一个一岁左右的男孩,他卖铁锅,卖违法的饮料,攒钱,却在看起来稍有起色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被房东扔出来了,不包括他挣的钱。只剩无片瓦遮蔽的两个孩子,赞恩终于走到末路。他只好将约纳斯送到了办假证的人手里,因为他承诺会将孩子卖给好人家,至少让孩子的生活可以维继。而他也为他自己谋到了一个去往别国的可能,除非他有身份证件。
没有身份,这是这家所有人的硬伤,像寄生虫一样的家庭里,每天都是浑浑噩噩,但是还不断有孩子降生。寻找身份证明无果的赞恩,知道了妹妹萨哈去世的消息,点燃了他的愤怒之火,用刀捅伤了萨哈的丈夫。并被判五年有期徒刑,在少年监狱服刑。
终于有人权律师为他起诉父母辩护,完全出乎他父母的意料,他们不能理解,怀胎十月,养到十二岁的孩子,为什么起诉的是“为什么要生我”?对,这样的降生就是一种折磨,是实实在在的痛点,父母如虫子,孩子如蝼蚁,如何才能打破这样的恶性循环呢?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尚且知道,就算你再生,这样的孩子也还是重复这样糟糕的生活,没有饭吃,没有衣穿,没有地儿住,那为什么还要不断的生呢?这个执念到底来源于何处呢?看此片时我不能理解,我的世界里没有这样的场景,但是没有不代表不存在。
我曾在去年送给一个孩子的书签上引用过毕淑敏的一段话,“人们说见过世面的姑娘,是希望她尽量往上看得更高,尽力向下走得更深,尽人所能心如明镜知道自己在哪,尽心理解芸芸众生。所以见世面,是要去见世界的每一面,才能心怀慈爱与悲悯。”“何以为家”就是这样的电影,无法踏足那样的土地,通过这样纪实性的影视作品,才能知道,人生有多艰难,人生可以多绝望,而且可能就是一直艰难,一直绝望,其实也没有什么绝望中开出的花。虽然最后有一段煽情,但是因为前面实在太过沉重,那一点点已经激不起我的任何波澜。
当然这和叙利亚战争,叙利亚难民有关,但是撇开这样的背景,这样的事情也同样发生着。是不是更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