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炒螺,首先想到中秋节。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月饼固然是中秋佳节不可或缺的物事,炒石螺这道菜也不遑多让。我记忆里的中秋节,是晚饭过后,月儿高高升起洒下清辉时,在大舅家的杂院内摆上一桌:大概有桔子、柚子等时令水果和月饼,印象最深的是必有一大盆炒螺。吃过油腻的、高糖高脂的月饼后,啖水果未免无味,但吃炒螺就不同,前面的油腻仿佛是个铺垫,让人更能享受到炒螺的咸鲜香辣,捏起一个螺轻轻一吸,伴着姜蒜的辛、辣椒的爽辣、薄荷与紫苏特有的清爽,汁液与鲜嫩的螺肉一同入口——这次地,怎一个妙字了得,真是神仙来了也不换。
与炒螺关联的第二件事就是炎炎夏夜无眠的好去处——大排档。老家湿热,夏季从3月开始堪堪11月才至尾声,悠长且潮闷,晚上经常热得一身汗,缺觉火气大,更睡不着,索性约上几个伙伴去外面消遣——就是去吃大排档啦。叫上一盘炒螺,一煲田鸡黄鳝粥,一盘鸭翅鸭舌头,一边拍蚊子一边聊天开吃。吃完出一身大汗,再去河边走走,消食加歇凉。吃了夜宵,肚子饱饱,人也容易犯困,正好偷偷摸摸滚回家睡觉。有的大排档索性就开在河边的船上,岸边是黑漆漆的竹影,后面是隐隐绰绰的橙黄色的灯光。月光好的时候就着一河粼粼的银光吃炒螺,喝点小啤酒,再有一些儿小风,人生的大圆满也不过如此。
然而自从我大学毕业正式北漂,整整十年,再也没有机会享受上述两件人生乐事——春节回家,但不是收获石螺的季节。北京物质丰富,奈何没有我想要的石螺啊。注意,石螺可不是粗大傻笨的田螺,它可秀气多了,平均只有拇指盖大小。螺是软体动物,太大令人——主要是令我心生点恶心与恐惧,难以下嘴(好吧,主要是看的恐怖片大多都是粘糊糊的软体动物做主角)。
直至有一天,我在某集贸市场发现水产摊子居然有生石螺卖,立刻喜滋滋的买了两斤,又搜罗了一袋新鲜的紫苏薄荷,忙忙打了电话回家细细问老妈炒螺的做法,煮了一大盆子端上桌。我在紫苏的味儿飘出时就已经陶醉,口水三尺长,手里攥着牙签就等着开吃了。一边吃一边想冲出阳台向全小区大声宣布“老娘终于有炒螺吃了,你们都没吃过的哟!”。真是十年磨一剑,我又尝到家乡的味道,沧桑的幸福呀。两斤螺,我吃了大半,一顿吃伤。好在离中秋节还有大半个月,到那会应该能缓过来,再吃一顿。
趁着记忆还新鲜,赶紧记下炒螺的步骤,下次再如法炮制:
1、清洗:买到新鲜石螺,先用清水养过夜去去泥沙和粪便,但在此地的集贸市场出售的石螺是已经被钳去尾部的,必须当天吃掉,所以只好养几个小时,再狠狠的清洗几遍,把便便和螺仔都洗去,否则吃起来可不妙。
2、炒螺:烧热油,把姜丝、大蒜、小辣椒尽数倒锅里爆爆,再把沥了水的石螺倒进去,反复炒到水干。
3、煮螺:炒干水后依次撒下酱油(调色)、盐,再加水至没过螺面,把摘洗好的紫苏、薄荷扔进去拌匀,小火慢煮,让螺肉慢慢吸入味道。
4.煮到汁液剩1/3,加碗水再煮到汁液剩个1/3左右,出锅,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