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罗小黑战记》

2019年9月30日,就是动画电影《罗小黑战记》在周围影院上映的最后一天,我在宿舍里踌躇,舍友见了,问我道:“你可去看罗小黑了没有?”我说:“没有。”他便正告我:“你还是去看一下罢;没看过也不影响的。”

这我是知道的,在前几天,和家人聊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这么说了。我想着去看罗小黑,也不是一时兴起。只是鸽子的本性让我一再拖延。大概是同样的原因罢,我的感想也险些遭受有始无终的命运,直到国庆后才完成。

言归正传,虽然看完电影的我很想推荐,但这篇文章发出的时候,电影大概已经下线了罢,此时说推荐似乎意义也不大。尽管如此,如果有机会,对2D动画电影感兴趣的朋友来说,我相信看是不会亏的。


设定

对于一个独创的世界观来说,有效地铺设定是很重要的一环。既要让人看懂设定,又不能太罗嗦使得人们失去兴趣。如果是动画剧场版的话,同样需要注意的还有交代人物关系,像是《缘结空蝉》后半段中,的场的出场就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在这个部分,罗小黑处理得挺好的。设定以无限给罗小黑的授课为主导,再夹杂其他人的只言片语,很成功地把设定展开出来。主要的部分在旅行的各个段落分别展开,避免了像fate那样二人转的场面。而一些次要的设定利用旁人的对话揭露,也不会太过单调。至于人物关系上,因为我没有看过原作,具体的人物设定恐怕发言权不大,但就电影的观感来看,主次关系分明,没有什么问题。

剧情

对于短篇动画的制作人去做动画电影,其实我是有点心理阴影的。像彼岸天和新海诚都是以短篇发家,但做电影在处理剧情上都有点吃力。《大鱼》的剧情逻辑绝对不能算好,而《秒五》则是用三合一避开了这个问题。

不过导演木头并没有使我的忧虑成真,或许罗小黑的剧情普通而中规中矩,但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从我个人来看,罗小黑海上和路上旅行的节奏很讨人喜欢,大量的小情节,有点类似蒙太奇的处理手法,或者说像是四格漫画,舒缓而欢乐。这可能是木头的强项。中间夹杂的风息的情节又使得节奏不会太过拖沓,如同一条暗线给人微弱的紧张感。

而我自己最喜欢的是海上的剧情。木筏上的横杆自然是隐喻小黑对无限的抗拒,利用小黑在横杆两侧反复横跳来展现他的心理变化很有趣。


人物

罗小黑虽然画风相当的低幼,但难得的是其人物的智商一直在线。且不说高层在封锁和撤空城市时的快速判断,主要人物不持非黑即白的二元论这一点,就非常令人欣赏。

首先在去不去会馆的问题上,大家都是很开放的态度,没有强逼妖入会,更没有说要“矫正”不喜欢人类的想法。更进一步说,会馆在面对风息这样的反人类的妖怪的时候,也没有完全否定其主张。最后无限和风息动手的时候更多的也只是要他把小黑的空间还回来,对风息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也持保留态度。

其次,反派风息的动机也算是合理。作为妖精,他的动机可以说是“反侵略反殖民”的,虽然人类和妖精的关系不是殖民和被殖民。而对于强行夺取小黑的空间,风息自然是表现得心狠手辣,但他同时也承认这样的行为是错的。这种干脆认错的态度无疑给他的形象加分不少。而最后他的结局,甚至给人一种神圣的牺牲感。从这个角度来说,电影并不想塑造一个绝对的坏人。

在智商问题以外,人物性格的塑造也是相当出色。小黑的天真,无限那种保持距离的温柔,风息在下定决心之后的决绝,都很好地表现了出来。


作画

上面说到“低幼”的画风,其实只能算是一种比喻,毕竟我们还有像吊带袜天使这样的神奇作品。虽然整个画风显得有些低幼,但作画是一点也不含糊。无论是旅行途中漂亮的风景,还是各种精细的远景,清新的水彩画风都很好地展现了出来,和人物和前景之间也很和谐。

除了静景,罗小黑的打斗更是出乎意料的精彩。流畅有力的动作和充满动感的运镜结合起来,在打戏上绝不次于热血漫。尤其是随动作移动的镜头,绝对是打戏上的加分项。

在场外,另一个让我有些惊讶的是画师人数之少。在电影最后一掠而过的职员表中,画师只有一列,估计不超过15人。相比起动辄3、40人原画,满满一版画师的各种剧场版,绝对少得感人。当然,因为之后也没有去查相关的信息,所以也可能是我看错了(跑)。


主题

电影的情节很简单,但主题存在发散思考的空间。罗小黑不需要再流浪,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这当然是主题。但风息和无限之间的矛盾,或许更值得讨论。如果把风息看成大自然的代表,那主题偏向于环保;如果把他看成是原住民,那就是反抗侵略和压迫(大雾)。但在这里,我比较想讨论的是两个问题,生存空间和辨别善恶。

首先,毫无疑问的一点是,以风息为代表的妖精的生存空间被人类挤压了。以这一事实为基础,比较平和的妖精选择在城市里隐藏自己的身份生存,他们中的不少妖在其中找到了乐趣和生活的意义。相对厌恶人类的妖精则选择远离人类,但这里风息提出了一个问题:随着人类的扩张,终有一天,世界上将不存在无人区。而我们很容易想到,这个问题是不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的,甚至,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无解的。正是基于这样的一个问题,风息和他的伙伴选择建立一个极端排斥人类的区域,或者说保护区。

先不讨论这个设想是否合理,从世界观上它实现的可能性不大。这么操作之后人类和极端派妖精之间陷入对立,而就电影中展现的水平,风息他们的实力并不能占优,因而只能靠小黑的能力,以一种近乎机械降神的手法取得对一个区域的统治。那即使是妖精能在区域内获得统治权,他们也无异于把自己关在了监牢之中。而在可能有的封锁之下,其他的妖精也未必有机会进入。这样的话风息的目标也不能算是实现。

如此看来,维持人和妖之间的隔离是不容易实现的。但要说风息的设想是错的,是邪恶的,如果不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似乎又不是那么确定。电影几乎是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无限把裁量权交给小黑,而小黑认为双方都没有错。自然,我们可以包容不同的思想。但当矛盾进一步尖锐的时候,小黑也只能给出一个软弱的妥协的答案。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很难明确是非善恶,矛盾的双方并不是非黑即白,判断时也不过是在灰度上游走。至少在物质还制约着我们的时候,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在那之前,罗小黑抛给我们的这个问题,或许无法得到完美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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