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10 20:01 · 初记
旧事重提*喜欢的少年是你
阿三
好久不见 你过得好吗？
傍晚的天色别有一番温柔 好像所有失散多年的朋友都是在这个时候重逢
“琬言 门牙长了 和以前不一样了嘛… ”我抬头看你 回忆如波涛汹涌。
九岁 初次见面
作为班级唯一的插班生 老师借着你成绩比较好而且性格比较安静安排我坐你后面
在这之前 所有的人都因为我孤僻不愿意和我同坐 又因为其他种种原因 不愿意我靠近他们 我知道你也不情不愿 但又不得不臣服于老师的安排 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
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 你和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 我激动得说话都结结巴巴 那时候我刚好门牙掉了 说话带风 你说像是漏气 惹得周围的人捧腹大笑 从此之后拜你所赐 我多了“门牙妹”这么难听的外号
那时候怎么会不介意 十来岁的年纪 什么都介意 也特别关注异性的看法 就像第一次穿内衣会因为特别害怕被看出来 躲在角落好几天上课不敢大声回答问题
那时候的男生也好事 之后有关门牙妹各种新闻在班里流传开来 “门牙妹穿了粉红色的内衣还系带呢” “门牙妹第一次来月经耶”……就连门牙妹中午吃的饭下午写的字都可以被无限夸大 无中生有
他们从来对人不对事 多冲着引起其他女生的注意 那时候真的很难过，但我也不知道和谁说
从那之前我已经有些自卑 慢慢和母亲有了隔阂 所以我所有委屈和难过都一个人咽在心里 讲真 那时候的我厌极了你
其实我知道门牙妹不起源于你 所有难听的话也都只是他们说的
我难过的是没有人站在我这边
我难过的是我去老师那里打报告她转过身却是去叫那些男生不要和我计较太多
我难过的是母亲从来都不过问我转学之后的情况 她从来都只是照顾好我的起居
但我怨不得天上人间 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你身上 因为你总是老实巴交的样子
你看 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弱者永远会欺负比他更弱的人 以示自强
或许是因为自责 又或许是带有些怜悯 你开始顾及我的感受 你慢慢的对我的无理取闹当成妹妹不懂事的做法 你不停地跟我道歉 我从来没回应过
你在纸条上东倒西歪地写着“琬言对不起” 你在那些孤立我的人的书上画满了猪头 你扔了他们的橡皮擦 扯着她们的小辫子…
其实那天我就应该告诉你的 错不在你 反倒 我想感恩生命中我最糟糕的时候有你。
你阿爸在去学校的那条小路上开了一家面包店 兼营豆浆油条 冬天的时候你常常会把你阿爸给你煮的豆浆带到学校分给我 说是可以暖暖手 其实天气寒冷 豆浆带到学校多半凉了 但我知道那时幼稚 这已经是最动听的情话了
你也会在放学的时候留下来给我讲奥林匹克数学 那时候不晓得解二元一次方程 所以总觉得世上再无比鸡兔同笼难的题了 我常常算不过来 你有时气得脸颊红扑扑的 大声责备我猪头 回过头来又耐心地一遍遍讲着
你还会把你的橡皮擦给我用 我的常常被他们掰成一块一块的丢来丢去
总之所有一切美好的你都愿意和我分享 别人嘲笑的目光你从来不去看
我暂且想不出更贴切的比喻来告诉你 在那个时候 你对我所有的好对我一生有多重要 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在心里开出一朵喜欢的花
现在来看那时候十一二岁总会觉得真的还小 可却特别喜欢装着大人的模样说话 我努力了很久 以小镇上第三名的成绩小学毕业
那时候恨不得自己会飞 骑单车坐着骑都嫌慢 我一心想第一时间和你分享这个好消息
我举着县城里最优秀的中学的录取通知书给你看 特别特别激动 我觉得你应该特别特别为我高兴 但你好像没有——
“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你问了十二岁的我这么哲理性的问题 我怔的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这至少也要等到十八岁 我学了哲学之后才能回答 你叫一个十二岁没见过世面也从没那么勇敢的喜欢过一个人的人 怎么回答你
我把头摇成拨浪鼓 说阿三我永远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你笑得很轻松很自然 很阳光很好看 你其实还没我那么高 凭什么我卯足了劲喜欢你你却不知道
那天你和我在学校走了一圈又一圈 一直唠唠叨叨叮嘱我说去到城里 要照顾好自己 不能让别的人欺负我 有什么事要记得和你说
我点点头 我多想抱抱你 可小时候就是畏首畏尾 做什么都怕别人议论纷纷
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这一别就是六年 这六年来 我去你阿爸那里买过豆浆 可我再也没喝过那么香醇的味道了
这六年来 我一直在慢慢变好 我现在可以一个人解鸡兔同笼的问题 可考试再也不会考了 我的橡皮擦终于是完整的 可也不常用铅笔了
这六年来 我特别特别想你 可我们那时候通讯设备还不算普及 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也胆小到不敢过问你阿爸
我像一个小偷 偷走了你那些年少纯白无邪的时光 可世人给我太大的报应 让我整整六年没有见过你
直到今天 再见你时我也只是普普通通的我
如果早一点知道今天你会重新出现 那我一定会穿最漂亮的裙子 用上那个新买的发夹 把马尾扎得很高 我想给你看看最好的我
可我不知道 出门的时候我穿了普通的毛衣 普通的牛仔裤和普通的人字拖
可你还是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就像我一抬眼惊觉少年还是往常模样
“门牙长很久了 你头发也长了嘛”我抬起头刚好看见你的胡渣子 你终于不是那个剪着板寸头的男孩了 长成少年的模样 不过幸好 笑起来还是那般眉目疏朗
我们寒暄几句 真的开心 我们哪里像六年不见 仿佛你就离开昨天一天
我看见你书包侧格里放着一包烟 我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你摇摇头 嘴角在脸上拉起弯弯的弧线 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免有些愧疚 因为最糟糕的我你守护着 可回过头我却没有像你那么勇敢的守护在你身边
这六年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 聚会的时候听朋友说你一直一个人 一个人住一个人读书 可十五岁那年 我谈了人生第一场恋爱
你问我说 他好吗？
我说他很好 他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他高度适中 和你一样 特别特别疼爱我 也有和你不同的温暖
不过…不过后来我们分手了
你没搭话 我继续说着 高中的时候异地
你点了一根烟 烟味呛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也没敢再问你 过得快乐或委屈
直到你把烟吸完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你伸手紧紧的抱着我 我挣不开 我也没有挣开 这个拥抱 六年前毕业那天我就想给你的 延迟了整整六年 我也没有和其他人拥抱过
你说你等我好吗 等我毕业
我没说话 时过经年 我们怎么可能还是那个我们 可我就是舍不得这一片刻你给的温暖 就像当年豆浆的温度一样
你当然也知道 一个拥抱远不能弥补这六年来的时间带来的距离 很多回忆就像你刚刚吐出来的烟雾 随风已经飞很远了 怎么追得回来
“好了好了 差不多他们要下课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刚好路过学校就想进去转转 我也不知道怎么好巧就遇到了阿三
原来真的 所有的相遇都是猝不及防
“送你回去吧。”
“我骑单车来的。”我转身向单车寄放的地方 我以为你混世的模样该是开着摩托车 还是会发出讨人厌的声音的那种
“我也是。”我突然觉得你可能也还是你 是我多虑了 阿三慢慢松开了手 我们骑单车回去 很多年没有一起骑单车了 风迎面吹来 我们没说出来的话都随风飘散失落天涯
“差不多了 回去吧 少吸烟 对身体不好 还有 忘了小时候和你说的吗 你 阿三 永远是我 琬言 最好的朋友 我没有走远 你也不必等”黄昏的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好想我们的故事也能这样
我挥手说再见 你也是 你说好
你什么都说好 就像小时候 无论我想要什么 你都说好 你叫我怎么不怀念这样的你 可我又何能 让这么优秀的你喜欢着
你知道我最轻浅的梦想是什么吗 九岁开始希望可以和你 阿三 可以一起去我们从小想去的地方 走遍云南的大街小巷 去香格里拉看看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可我就是不敢告诉你 有你阿三在的地方 就是我琬言的天堂
我多希望我可以补齐这一生我在你生命里所有迟到或缺席的时光
我希望你过得好 我希望你身边有个姑娘会喜欢上你的好 我希望你一抬头永远都只会想要微笑
阿三 我听说 人的细胞每十年更新一次 所有陈旧的东西都会在这个过程中消散 包括不知名的感情
所以我希望这个新年过后 二十岁的你 距离初次见面整整十年的你 可以重新来过 也许你会认识身边一个的女孩 她笑起来很好看 喜欢把马尾扎得很高 喜欢穿干净的帆布鞋 你们可以互相喜欢 在白天一起经历生活的高低起伏 在晚上给出对方所有的似水柔情
但阿三 你是年少的欢喜 这句话反过来也是你
门牙妹谢谢生命中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