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维圈子里的人

设计行业的学习流程正在走向批量模板化的阶段,这很好地匹配了商业世界工作中的实际需求,学生们乐此不疲地针对性学习以快速地涉足于某个知识点或者是某个流程中。这确实能很快地帮助这些年轻人明确发展方向,不至于在本就竞争激烈形似规范的职业路径里走偏。然而设计本身就像是雨雪天粘附在自行车后座上的一根羽毛没有任何意义,人类需要通过凝练总结抽象的概念来聊以自慰,从而满足社会的健康持续发展,这便是一个时代的由来,然而在我们所处的这片大陆,从事设计行业的年轻人中,鲜有璀璨的个人精神及思维之越位。

我每次看到那些过度情绪表现的人,都会多看两眼。我震惊于他们对人类这副躯壳的深刻理解和对这个人类社会的迎合。本质上来说人类和蚂蚁是没有区别的。买菜时的讨价还价、出门打车、排队亦或是插队,这些都是个人把行为、思想嵌套在社会准则里,逐渐演变成一种下意识的思维和行为表达,偶然我们看到的突兀往往也只能归结为放任而被动地游梭在体制的夹缝中,而唯有巨人能对这个世界和自身有个更具象的认识(历史上组织发起过全人类运动/战争/思想浪潮的人可归于此列)。

这个行业里能看到不计其数的聪明人,一方面他们多有不错的学术背景、设计技法,另一方面他们或有较强的沟通、共情能力,这正是这个时代需要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可以看到有一些不同层级的指导和总结性质的文章出现于我们的视界,他们构成了当代设计行业上中下层的基本骨骼形状。在其上则粘附了形形色色的各类时代成就的产品。时间是这些设计的关键轴,绝大多数中下层骨架不消几年就会彻底湮没于历史尘埃,亦或是作为概括时代的上游骨架的附录。设计系学生需要对从象形文字开始到20世纪末的设计变迁有所了解,至少熟悉某种运动的由来和持续性的影响,唯有历史才能让我们更加看清楚现在。

相较于美感和设计思维,有小部分年轻设计师对功能性和流程顶礼膜拜,甚至浸淫于某种媒介内无法自拔,比如专门去为VR AR去设计就是一类。在读设计时曾被要求基于某个概念构想至少五个设计方向,包括不同的媒介。当时的我认为不熟悉数字设计之外的领域而去假象是不是太形式主义了?老师对我说“你现在不去做,以后就没有机会去做了”。是的,作为年轻的设计师,在迈入机械化的制度之前,读书阶段可能是表达自我思想、练习设计思维的唯一机会了。设计的精妙之处在于它如跳动的文字,视觉化的音符一般的张力,我们形容一个年轻设计师优秀与否的标准在于他是否足够“有灵气”,而非仅仅是他会用多少软件或者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即便很多时候它们之间并不会有所冲突。翻阅一下手头作品集,或许可以看到铺散开来的内容,运用了不同的视觉语言、交互流程、调研方法等,再重复强调一遍,这些或都是能完美嵌入商业设计之要素,但我说的不是对与错,而是年轻设计师的灵魂。故步自封和偏执是很多设计学生的通病,和性格素养无关。

即便如此,设计行业,准确的说是上层设计骨架的发展正在遇到侵蚀性的阻力。被概括化的设计概念频繁显现在年轻设计师周边。这个时候评判一个人的素养几乎完全仰赖于其对某个设计概念有没有吃透,比如是不是用了某种设计方法,或者某种流程。大量作品通过和利益相关者的勾结,在不经过原始思考的前提下从网格和各类曲线中诞生,设计的目的性变得原来越直白。灵性应是评价一个年轻设计师的唯一标准,但是现在这样的人已经太罕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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