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虎先生现在眼睛花了、嗓子哑了、舌根也僵劲了,走起路来颤颤巍巍,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就不把他当个人物看。想当年,他可是森林王国仁爱地区的风云角色——该区首个被冠以雄辩家称号的动物。如果你以为虎先生的头衔是凭着他那威武的体魄和矫健的身手得来的,那你可就错了。其实,虎先生小的时候身体非常虚弱,他的父母一度因此担心他将来无法在竞争激烈的森林王国中生存。虎先生深知自身的短处,也明白想要有所成就,就得扬长避短。所以,当他知晓父母对他们身后自己生活问题的顾虑后,便开始一面努力锻炼身体,一面另辟蹊径地练习演讲能力。他希望自己能通过语言和情感的联系,将智慧传递给其它动物,启发他们,改变他们。虎先生相信,生儿不能为一只强壮凶猛的老虎,定是命运在明示他:他要走的路必须是倚靠智慧和人格魅力的。这注定是一条不平凡的征途,而他也注定会成就不平凡的故事。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为了能坚定把讲说能力练好的信息和实际行动,虎先生剃光了身上的毛,还总是将一块石头含在嘴里说话。他广积博思,笃行甚严,就这样日复一日年,虎先生的身体状况虽然比不上正常老虎,但相较于从前的他自己,已经算是好很多了。更为重要的是,他成为了个自信满满言辞精湛的雄辩家。后来,虎先生四处游历,将自己如何自强不息的过往和游历的见闻写成一本书。他边走边写,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他的书就增加一些关于当地的内容。虎先生十分擅长于将平淡的事实编排成幽默又富有传奇的故事。等到了下一个地方,他又用精湛的口才将故事讲给当地的动物听。由于森林王国各个区域的动物们生活的空间相对是固定的,他们的见闻比较封闭,又加上大家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找食物、吃食物和消化食物,生活真是无聊到极点。虎先生的到来,让动物们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森林王国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他们甚至感慨以前的日子真是白活了一般。
就这样,虎先生运用他的智慧和演说能力,践行和谐为善的理想,努力化解食草动物与食肉动物间的隔阂。他赢得了敬重,“虎先生”这个称呼便是动物们对他的尊称,时间一长,他已经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只知道自己叫“虎先生”,他跟别的动物这样介绍自己时,他们并没有什么疑问,都是“虎先生”、“虎先生”地叫他——这也足见动物们有多么爱戴这位仁爱之士。虎先生从讲演中获的不止如此,还有丰厚的物质报酬。动物们都说,虎先生来之前,他们手里捧着事物,他手里捧着精神养料;等虎先生走了后,换成他们手里捧着精神养料,虎先生捧着事物。多么伟大的壮举!虎先生洗涤了动物们的心灵。
然而,无论有的生命曾经多么辉煌,有的却如何平凡,他们都是有限的。虎先生现在是英雄暮年,壮心不已,但碍于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老旧了(正如故事开头描写的那样)虎先生这才决定安定下来。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第一次来仁爱区的时候,就被这里秀丽的景色和融洽的环境吸引了。后来,当他想为自己寻个安度晚年的去处时,他便选择了这里。
当一些想法和行为早已融入我们的骨血、成为我们自身的一部分时,它们是不受思考的控制而想什么时候展现就什么时候展现。你可以将其称之为习惯,亦或是其他什么的。身为一名资深的言辨家,用语言打动其想要打动的对象早已是虎先生随时随地都会做的。为此,他还亲切地把他的这一做法起名“疯狂演讲家的后遗症”。这样看来,他的确是有后遗症。当他偶尔想起自己年轻时意气风发的雄姿,再对比如今衰老的模样时,一股莫名的失意感油然而生。尽管他知道老去是智慧沉淀后结出的果实,他本应该以欣赏的态度正视这一切,但情绪这东西实在太难控制。每当这个时候,虎先生会穿戴整齐地站到镜子前面,已显示这是一场庄重的演讲。他轻声咳嗽几声清清嗓子,接着以“啊!生命,你是一条汇集千万条直流形成磅礴之势、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大河。小时候,你是涓涓细流......”开始了他的演说。奇怪的是,每次虎先生做完对自己的演讲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像是寻求到鲜活的生命能源一样,重拾对生活的热爱。等这能量消耗完毕,他再换个思路继续说服心中的失意退去。这是演讲家后遗症好的一面。可是,有的时候,虎先生的后遗症还会以固执的,甚至是可笑的方式发作。就比如现在,他的几颗牙齿松动了,并隐隐作痛,他想:牙齿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它们一定最容易认同我的想法,只要我稍加劝说,它们就会被说服。等到它们痊愈,我给它们一块儿糖吃以表奖励。这个想法好是好,不过,一连几天虎先生对牙齿发表的关于督促它们快点好的演说没起一丝效果,反而疼痛加重了许多。原本几颗不疼的牙齿,好像也被传染了。这大大超出虎先生的意料。“到底是做么回事儿?难道是我江郎才尽了么?”虎先生喃喃道,“一定不是的!可能是牙齿需要消化一段时间。再者说,牙齿们已经坏得太严重了,想要它们自我修复好,总得去要点耐心。”
然而,又是几天过去了,虎先生的牙齿并没有好转,他这次着的没了主意,便不得不去看医生了。这一天,天朗气清,晴空万里,正是出门的好日子。虎先生早早出门去看牙医。他努力地把背挺直,昂首阔步地走在路上。见到其他动物,他也是主动热情地打招呼。动物们似乎没有他那样的精神头儿和情怀,只是礼貌地回一下礼,然后怯懦地跑开了。虎先生感慨到:“这里已经不是我初次来时的仁爱区了。现在年轻一辈的动物,真的比不上以前认识的老朋友好客质朴了。”他继续往前走。一只小花豹正趴在路边吃食物呢,虎先生走过去说,“早啊,年轻人。”
“您早,老先生。”小豹子头也未抬,嘴里塞满了食物,吐词稍有些不清楚地说。
稍一会儿,小豹子停住正在咀嚼的双颚,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虎先生,问:“您是老虎么?”虎先生点点头。“哇,真的啊!我在这个地区还从来没见过一只老虎呢。很久以前,我听爸爸说过,几十年前,我们这儿来了一只老虎,大家感到新奇,都跑去看呢。”小豹子眼里闪着惊喜的光,“没想到我这辈子也能遇到只老虎!”
虎先生知道小豹子爸爸口中的老虎指的就是自己,不禁回想起年轻时候的事儿。时隔多年,他独自回味过去显得太过寂寞,今天正好小花豹提起这件事,虎先生便想知道从别的动物东中说的自己。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那只老虎怎么样?他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么,竟然让你爸爸记忆如此深刻?”小豹子想了想,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就讲了一些天花乱坠的故事。不过,我记得爸爸说要小心老虎。至于为什么要小心老虎,我就不得而知了。”
虎先生的心里略过一丝失望——大家原来并不记得他了。他的神伤只持续了一秒就立即收住了,“还好这个小家伙刚才没留意到我的表情,要不然可失了面子。”虎先生这样想,脸上还重现亲切的虎氏微笑。既然过去的已经倾覆,他还是有机会建设未来的。“你爸爸也许对老虎存在误解也说不定。你想啊,他认识的老虎只有那么一只,况且他并不是认识他很长时间。即使那真的是一只非常糟糕的老虎,不代表所以的老虎都跟他一样。你看我,像一只坏老虎么?”
小豹子端详着虎先生:他那厚实有力的爪子,他那深邃不见底的目光...一切看来非常可怕。“我爸爸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动物,而且他也不可能骗我,我觉得他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你看看你的爪子、尾巴、牙齿,哪一个不可怖?”
听到这儿,虎先生哈哈大笑起来。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往小豹子面前一放,说:“孩子,你是不是没用过镜子这种东西?”小豹子的确没用过,他接过虎先生的镜子,照照自己,照照虎先生,再照照自己。可爱的小豹子也咯咯地笑了,这一笑不要紧,突然,小豹子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的獠牙,晃得吓了一跳。他赶忙捂住嘴巴,眼睛却是左瞅瞅右看看,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牙齿。
虎先生拾起被小豹子落在地上的镜子,擦了擦上面的尘土,把镜子放进口袋里装好。他面带慈祥地说:“没关系的。这是我们本来的面目。你爸爸、我、你,我们天生就长成这样,又有何羞于以真面目示人呢?”小豹子喃喃道:“我从来没见过我父母的牙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难怪几乎没有别的动物愿意和我做朋友,如果...是...的话,我也...和...做...了...”虎先生没太听清小豹子的自然自语,只是安慰他:“你现在看我还像是坏老虎么?”小豹子只是看着虎先生,估计他是在衡量爸爸的话和眼前老虎的话,哪个更可信,一时间让他做决定,还真是有点难。
“好吧,让我们换一种方式。你爸爸有没有交给过你,时间是我们最宝贵的东西,它就是我们的生命?”虎先生问。
小豹子中肯地点了点头。
“对么!如果我真的是坏人的话,我又何必浪费宝贵的时间,在这儿纠正孩子你对老虎的偏见呢?我是一个老人家,时间对于年轻人来说尚且珍贵,何况于我呢?它简直珍贵好几倍呢!我可是分文不取地在这儿劝说你这么久,这起码足以证明我并不是一个坏人!你说呢?”
小豹子听了这一番慷慨激言,觉得甚有道理。同时,他还觉得有点愧疚:老人家在这儿指导了半天,口都渴了,可能肚子也早就饿了。可是我在这儿半天都没有表示,真是太不像话了!他这样想着,便顺手将眼前的食物推向虎先生。虎先生没有推辞,把这当成一次与老朋友久未谋面的聚会,和豹子有说有笑地吃着。碍于牙齿的健康状况,虎先生强忍着疼痛吃了几块肉。他还给小豹子讲了许多年轻时的实际,小家伙目不转睛地听着,听到精彩处还不住地拍手叫好。
聊着聊着,虎先生想起一件事来,问:“孩子,既然你从来没见过老虎,就说明仁爱区的其他动物肯定也没见过。他们对老虎有偏见也就不足为奇。我刚才还在纳闷,为什么跟他们打招呼时,他们的神情都怪怪的。”
“很有可能是这样的.....一定得让他们改变想法才行。还有......我也想让他们改变对我的看法。”小豹子说。
“你愿你帮助我么,孩子?帮助我就是帮助你自己啊!”
“我想是想,但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他们都怕我。”
“说的没错!我需要一个聪明且又能在大家面前说得上话、并且愿意帮助我的动物出马才行。”
“这我可想得到一个!”小豹子激动地说,“是狐狸先生,他的公信力非常强,现在正在竞争区长呢。而且,他非常聪明,一定有办法帮助我们的。”
“在哪儿能找到他?”
“他就住在前面的树洞里,门口还挂着一张顶大的印有他照片的牌子,这是他为了这次竞选区长特意准备的。我们一起过去吧。”说着,小豹子就要站起身来。
“不不,孩子,”虎先生赶忙止住他,“这样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好了,谢谢你为我指路。”
“我们不是要一起改变动物们对我们的看法么?说不定,狐狸能帮助你的同时,还能帮助我。”
“能帮助你的只有我啊。为什么这么说呢,你想,如果我们两个一起去找他,虎先生张开嘴指了指牙齿,“他难道不会觉得我们是去找他打架的进而逃跑么?照我看,我先去找他,说服他来帮我的忙,等他帮完我,我有了信誉之后,再由我来帮你,这样不是更好么?”
小豹子觉得对方的话甚有道理,他打消和虎先生一起去找狐狸的想法。他还和虎先生交换了住址和联系方式,以便日后需要见面的时候能联系到他。随后,他们匆匆告别。虎先生独自踏上寻找狐狸的路,他轻快地走着,嘴里还哼着歌,神采奕奕。本来只是想去看个牙医,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他想。
此时,狐狸正在自己门口晒太阳,他眯着双眼,似睡非睡。虎先生正了正衣襟,小心翼翼地走上去,轻咳几声儿,以试探狐狸是否睡着了。如果他真的睡着了,自己就得在一旁登上一会儿,以免打扰到他。尽管说自己的年龄要比狐狸长许多,但总归是来求对方办事儿的,该有的礼数都不能少。
还没等虎先生走近些,狐狸就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从未见过的动物。虎先生开口说:“您好,狐狸先生。这样突然来拜访您,真是太唐突了。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只老虎。您可以叫我虎先生。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您的,请放心——如果我真的想伤害您,我就不会自报家门。新望您能感受到我的诚意。”
即使心里有防备,狐狸的脸上还是那么从容不迫。“您来找我有什么事么,虎先生?据我所知,我们这个地区已经很长时间没出现一只老虎了,您肯定是刚搬过来了。所以,我才猜您是来寻求帮助的。”
“不瞒您说,是的。”见狐狸如此聪明,虎先生便直说了,“就像您说的,我听说近年来仁爱地区都出现过一只老虎,我算是第一只。而且,我刚了解,动物们可能认为老虎太凶残、太坏了。我觉得这是一个误解。所以,我想借助您的影响力,来帮助我改变他们的观念。”
狐狸不敢确定眼前这位仁兄的话是否属实。如果是真的,那是一件善事;可是,如果他说的不是真的,自己又笨拙地表现出拆穿他谎言的神情,岂不会惹恼他?这个大家伙发起怒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没办法,狐狸只能推脱他的请求。“我非常愿意帮忙。但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到您。而且,您过奖了,我的影响力还没达到您说的那种程度呢。”
“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听说您正好要参加区长的竞选。只要您肯带着我,让我帮您的忙,为您工作,其余的您就不用操心了。我相信以我多年练就的语言能力。说服动物们改变想法不是一件难事。这样既不给您添麻烦,我还能完成我想要做的事儿,真是一举两得啊。”虎先生说。
看着老虎如此锲而不舍,狐狸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以进为退。“好吧,”他说,“现在,绿草地上正在举办活动,动物们都到那儿去了。我带你跟大家打个招呼,先让他们认识认识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不能说话,也不能让他们看到你的牙齿。我想,给大家留下一个友善的印象是非常重要的。”
虎先生认为这个条件再何时不过了,他爽快地答应了。随即,狐狸和老虎起身赶往绿草地。路上,狐狸先谈及虎先生是如何想到找他帮忙的、怎么找到他家的。虎先生便把要去看牙医,又在路上遇到小花豹以及和小花豹聊天的过程一一将给狐狸听。本来,狐狸处处留心虎先生的一举一动,随着两个人越谈越欢,加之周围经过的动物越来越多,渐渐地,他也就放下对虎先生的警惕。刚刚还和虎先生并肩走的他,现在已经走到虎先生面前,那模样,好生威风!
“狐狸先生,您好!”“狐狸先生今天的气色真好!”跟狐狸打招呼的动物越来越多,他也一一回应。有时候,他还停下来,跟动物们们聊聊家长里短。身后的虎先生虽然不说话,心理却在想像这动物们的热情是冲着自己的,“用不了多久,我也能像狐狸先生一样受欢迎,说不定也能参选个区长职位为大家做贡献。”他心里嘀咕着。与此同时,狐狸心中盘算的是:往常大家对待他的态度与其说是热情,倒不如说是客气。怎么今天竟是如此热情,热情中还饱含一份尊敬呢?他没有刻意寻求答案。
在与小鹿的交谈中,他找到些蛛丝马迹。小鹿说:“狐狸先生,这是老虎吧!这你可瞒不了我。可老虎是凶狠的动物,您不害怕么?”当然,说这话时,小鹿是贴在狐狸的耳朵边说的。狐狸笑了笑,默不作声,仿佛这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狐狸什么都没说,小鹿越觉得狐狸实在是厉害。小鹿隐约记得曾有人给她讲个一个关于上古帝君的故事。这个帝君的德行非常好,当他的继母和继母所生的兄弟企图杀害他是,他总能有办法逃脱,几次下来他都没有被谋害。即使如此,他也不心生怨恨。继母又让他做苦活儿,他的巍德感动了天地,动物们都去帮助他做活儿。小鹿认为,狐狸既然能让老虎听命于他,肯定是他的德行感化了老虎。这样的人物应该成为他们的长官。
出门的时候,狐狸的计划是让动物们看到老虎害怕得四处逃窜的场景足以让他打退堂鼓,为此,不让老虎在动物们面前说话也是为了不波及自己——如果动物们看到老虎的全部面目,自己又和他在一起,不免会认为他们是沆瀣一气,那样自己的前途可都毁了。可是,现在呢,他却不想让老虎离开自己。对狐狸来说,他可真是个不错的助手呢。至于,老虎拜托他帮忙的事儿,他认为自己做得到。毕竟,他可不是个失信于虎的狐狸啊。狐狸想啊想,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
在回去的路上,狐狸问:“听说您要去看牙医?我正好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医生,要不要介绍给您呢?”
狐狸先生真是个热心肠的,虎先生想。“那再好不过了。”他回答到。
“我今天正好有时间,可以陪您一块儿去。您之前看过牙医么?”
“还没有。说实话,我的牙齿壮得像一只老虎一样。哈哈,要不是因为实在是忍不住疼,我才不会去呢。”
“我对牙齿有些了解,不妨我先帮您看看情况吧。”
虎先生停下脚步,很配合地张开嘴。狐狸看着那一口锐利的牙齿,打了一个冷战。“啧啧,这个不妙啊,”狐狸说,“我看您的牙坏得很严重啊,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不过,”他接着说,“我的朋友是个专业的医生,他会让您吃一颗睡觉的甜果子。这样做是为了减轻治疗的痛苦,也不用因为治疗时间太长而显得整个过程太无聊。等您一觉醒来,发现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岂不快哉?”
太阳落下又升起,它总是那么红彤彤地夺目,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被岁月困扰过的痕迹;草儿枯落,还会有新的小草长出来填补上。它们依然是春天发芽,夏天繁盛。可能今年的草儿和明年(或后年)的草儿看起来各自各儿的,总的来说,它们是一体的——不受岁月的困扰。自从那天看完牙医一觉醒来后,虎先生的全部牙齿都被拔掉了。医生说,如果不把牙齿全拔掉,以后会慢慢侵蚀牙龈,那可糟了。
当虎先生再次出现在大众面前时,他不再说话,他总是那么温仁友爱,那么乐善好施。动物们都以为他的内心和他的面容一样平静而朴素。可有谁知道他内心的苦楚,一个曾经风极一时的雄辩家,现在居然为了保住雄辩家的最后一丝颜面而保持沉默。还好,大家都很喜欢他。每每当动物们恭敬地问候狐狸区长时,亦是对他表示恭敬。这些对虎先生来说已经足够了。对狐狸而言,一切也都是最好的安排。现在,他有个得力的助手,关键是,这个助手早已失去最具有杀伤力的牙齿,他不用时刻为自己和身边任何动物的安全担忧。作为虎先生知心的朋友,一只守信用的狐狸,他不辜负朋友和求助者所托,成功地帮助虎先生树立起信誉。只是,仁爱区的动物们可哭了。虎先生的慈爱、温和形象早已深入他们的心。如果以后再碰到其他的老虎,他们还以为他和虎先生一样,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