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洗完最后一只碗,转身时撞见玄关处两个小小的身影 —— 姐姐正把书包拉链拉得严丝合缝,指尖反复蹭过拉链头磨出的毛边;妹妹踮着脚,把粉色水壶往书包侧兜塞,塞了两次没进去,小嘴微微噘着,却没喊一声 “妈妈帮我”。
我走过去,故意放轻声音问:“外面还在下雨呢,今天还要去学校吗?”
姐姐先抬起头,马尾辫上还沾着早餐时没擦干净的麦片碎:“要去呀!美术课要交小兔子画,我昨晚改到九点,老师说要给认真的小朋友贴星星。” 她说着,从书包侧兜掏出画纸的一角给我看,纸面被小心地裹在塑料袋里,没沾一点潮气。妹妹也赶紧点头,小手攥着书包带晃了晃:“我和小雨约好跳皮筋的,说话不算数会变成小狗。”
我走到窗边,指尖碰了碰冰凉的玻璃 —— 雨丝织成的网还没散,地上的水洼映着灰蒙蒙的天,汽车开过的时候,会溅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那得穿雨衣雨靴才行,可不能让你们的小兔子画和皮筋计划泡汤。”
转身去阳台翻收纳箱时,听见身后传来 “窸窸窣窣” 的响动。回头一看,姐姐已经把妹妹的粉色雨靴摆在地上,鞋帮上的小兔子贴纸掉了一只眼睛,还是去年妹妹生日时买的;姐姐自己则套上了蓝色雨靴,鞋头磨得发白,鞋跟处还有一道小裂痕 —— 上次她跑着追蝴蝶时磕的,当时哭了好久,后来却再也没提过换雨靴的事。
妹妹蹲在地上系鞋带,手指绕来绕去,蝴蝶结总在最后一步散掉。她急得鼻尖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伸手求助。姐姐见状,默默蹲下来,把妹妹的小手握在自己手里:“你看,先绕两圈,像给娃娃扎头发一样,然后轻轻一拉就好啦。”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小大人的认真,我站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雨声好像没那么吵了。
出门时,雨比刚才密了些,雨滴打在雨衣上,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有人在轻轻翻书。刚走到路边的水洼旁,妹妹突然停住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水面:“姐姐,你看!” 她抬起脚,重重踩进水里,水花溅到雨靴上,像开出了小小的白花。姐姐也笑了,伸手拉住妹妹的手,两人在水洼里来回踩,笑声顺着雨丝飘开,连路过的老奶奶都停下脚步,笑着说:“这俩孩子,把雨天玩成晴天啦。”
我跟在她们身后,看着雨水顺着雨衣下摆滴下来,在地上拖出两条浅浅的水痕。妹妹时不时回头喊我:“妈妈快来看!水花会跳!” 她的脸上沾着细小的雨珠,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送她们到学校门口,看着两人背着书包跑进教学楼,粉色和蓝色的雨衣在雨幕里晃了晃,很快消失在门口。我转身往回走,刚到小区门口,雨突然大了起来 —— 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 “砰砰” 的声响,地上的水洼瞬间变深,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地避开溅起的水花。
我躲在小区的凉亭里,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庆幸:还好刚才没说 “等雨停了再去”,还好姐妹俩没因为下雨就犹豫。要是真等了,哪能看见她们踩着水花大笑的模样,哪能知道原来一场雨,也能变成小小的冒险。
生活好像总这样,我们总习惯等 “更好的时机”,等 “没那么麻烦的时候”,却忘了那些带着点仓促的出发,往往藏着最纯粹的快乐。就像今天的雨,没挡住上学的路,反倒成了姐妹俩的玩具;就像那些没被 “等待” 耽误的小事,反而成了记忆里亮晶晶的片段。
等雨小了些,我慢慢往家走,路过刚才姐妹俩踩过的水洼,水面上还留着几个小小的脚印。突然想起妹妹临走前说的话:“妈妈,明天要是还下雨,我们还能踩水花吗?”
我笑着抬头看了看天 —— 当然可以呀。有些快乐,从来不是等出来的,是踩着水花、迎着雨,一步步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