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都城南庄
崔护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三月的长安城外是一眼望不尽的桃花,星星点点笼着一片片嫩绿。弱柳扶风,沉寂的湖水在春风中荡漾出旖旎。我安静地坐在窗前,目光穿过院子的矮墙,外面游人如织,美貌的小姐,华服的公子,如一帧帧美丽的画卷铺展在迷醉的桃花香中。
我叹了口气,十六岁的豆蔻年华,荆钗裙布,家徒四壁,任是门外风景如画也难掩我的唐突落寞。“咚咚咚咚”院门被叩,我理了理裙裾,莫非是阿爹从田里归来?可是又似哪儿不太像,我疑惑着打开院门。好一个英俊的公子!一袭淡青色长袍衬得那张俏脸愈发英俊,白面书生偏生得一双入鬓的剑眉,凭白儒雅之中增添了几分英气。我缓过神来,想要合上院门。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搭在门边:“小生殷功,今日郊游路过此地,特地叨扰讨口水喝,有劳小姐了!”
平日里见惯了乡间粗鄙之人,一时间我被他的彬彬有礼失了主意,竟如人偶般兀自去倒了一杯水。他轻轻接过:“想不到如此美景之中竟有如此美人,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啊!”我回身,院子里那棵怒放的桃花迎风摆动了一下枝桠,果真是美如桃花?我双颊如火烧般炙烫,在他灼灼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我日夜思量,他是喜欢我的吗?他是才貌风流的才子,待到来年金榜题名衣锦还乡,是否还记得遇到过一个乡野女子?我抑郁成疾,阿爹望着日渐消瘦的我,只道是我少女心思。村东的陈阿婆对着阿爹嘀咕了许久,阿爹望着我渐渐舒展了眉头。
一年过去了又一年就要过去了,阿爹将我许给了村南武家的阿虎,我坐着牛车嫁了过去。阿虎待我极好,他说我是他眼中顶漂亮的女子,像极了画中的女子。我勉强笑了笑,他怕外面的风吹日晒伤了我白皙的皮肤,不让我像其他人一样去田间劳作。那个儒雅中有几分英气的人终是在岁月静好里渐渐淡了,就在我快要想不起他的模样的时候,锦衣华服一行人出现在我的村庄。
阿虎告诉我是一位才子几年前曾在此处见过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姐,如今寻了过来,那小姐却已经不知所踪了。我放下手中的针线,窗外的桃花依旧粉红怒放,一切恍若多年前的模样:“世事难料,他等的人不见得一直在等他。”阿虎狐疑地望了我一眼:“那位小姐不会是娘子你吧?”
我扬了扬手中为阿虎做的衣服:“你觉得你家娘子能入了那些才子的眼?你还想不想穿这衣服?”阿虎软了脾气“娘子,我错了。”
窗外桃花依旧随风摇曳,我却在阿虎的哄劝中流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