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到底是不愿意去做这个手术。自从那天在医院大吵大闹过后,通过自由写作让我释然。当然,对于当天的我的情绪无法控制我是很后悔的。今天早晨去帮我爸办理出院时,对于医生和护士我深表歉意。要是以前我会找各种话题掩饰或者扮可怜博取同情,但是今天我就是觉得羞愧。好比一个气球爆炸之后的一片狼藉,只能自己承担。
不知道是发脾气太大伤了身体,还是那天哭得太凶,我的整个脸都开始过敏发红肿痛瘙痒。整张脸没办法看。加之之前手残剃坏了眉毛,干脆把眉毛剃光了。简直太狼狈了。发脾气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于妈妈的看法,那一天是我的真实想法所以没什么后悔。我不为真实表达而抱歉,但是作为女儿,我一直在自责和羞愧之中。我震惊于自己为何说出那么多女儿这个角色中说不出的话。女儿是绝对绝对不可以恨母亲的。但是,除掉这两个角色之间天然的羁绊,我们人与人之间相处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所以,我客观而自由地表达出这样的情绪,让我的情绪真正的宣泄出来。回到家,我反而平静了。今天去帮爸爸办理出院手续,我也平静了,我真正地站在他的角度去感受他的感受,第一次做到了尊重他,而不是迁就他。
其实我一直很想写关于妈妈和她的姐妹们的事,是什么让她们变成现在这样,这样也解决我自身很大一部分问题。通过那天的事,我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恰巧,婆婆在家带着钧钧,她惊讶地说,为什么钧钧在家里不哭,过年回家总是动不动就炸毛就跪地放赖就嚎啕大哭。我突然明白,钧钧那时候在陌生环境极度惊恐和不安,太多他不熟悉的人和事,所以他内心恐慌,像一只受惊的鸟,炸毛的猫,不能碰。我妈和大姨小姨也是如此,他们内在小孩一直都很恐慌,无所依靠(他们那一代的人差不多都是那样呢)。妈妈的妈妈那一代物质贫乏导致人人更加生活在生死边缘,外婆把自己的无情和少的可怜的同情心给了下一代,然后妈妈们都自己从人堆中站起来。她们想要爱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们自己都没有能量,如何爱呢?只能把自己受过的“教训”传给孩子。外婆的目标是活着,妈妈们的目标是钱(我妈的安全感来自于攒钱,大姨的安全感来自于占有钱,小姨的安全感来自于花钱),而我们这一代已经可以缓缓放下生存的压力,如果只盯着钱,那就只会攀比,把安全感建立在别人的标准之上。别人不好才代表我是好的,别人好那么就代表我是差的。太痛苦了。别人是多么庞大的群体,这样的标准时时在变,多么没有安全感,怎能不恐慌。
今年我发现到许多不会变得东西,比如母亲和孩子之间的天然爱不会变,比如日月反复不会变,比如大自然的道理不会变,比如历史的规律不会变。不会变突然让我安全起来,让我可以信任他人,可以信任我学习的东西。安全是马斯洛理论中,需要的最低级需要,只有这样的需要被满足我们才有可能发展高级需要,才有可能发展自己,达到最终实现自我。
我不后悔表达,不论我说什么,我有权写出世界上最烂的文字,我有权表达我最真实地想法。我有认识自己最美好的期望。如果有一天钧钧写出那样的话,我可能会伤心,但是我不会痛心,更不会恨他。愿我们每个人都能真实地表达我自己。
我和我自己爱着这个世界,我和这个世界爱着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