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琅琊榜之风起长林》萧平旌人物谈

金陵城外一马平川,十里长亭寂然冥立。夕日欲颓,余晖洒在你身上。你在马上,那人在心上;背后是腥风血雨,前路是天高海阔。你不曾犹疑,不曾退缩,权位从不是你的归处,自由才是你的向往。“志不在此,非不能耳。”你留给幼帝锦绣江山与忠臣良佐,却只许给自己前路茫茫,海角天涯。你并不觉得命运刻薄,反而甘之如饴。出走半生,归来却仍是少年。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那年的你,刚过二十生辰,鲜衣怒马,年少轻狂,江湖逍遥,快意恩仇。

“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若依你的性子,本不应与这繁华绝地、如山白骨、卑污暗箭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关联,可命运又怎会让所有人如意?你的血脉、你的家世、你身上所承袭的长林风骨注定了你崎岖的成长之路。路漫漫其修远兮,诚如父王所说:“如果你觉得这世态炎凉,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地狱。一个人本性若善,纵然是烈狱归来,其赤子之心亦可永生不死。”眼前虽然物是人非,但心中赤血仍殷、忠魂犹烈。

本以为,你会永远是琅琊山上那个“不识愁滋味”的少年,但父兄又怎能护佑你一世周全?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终有一天要继承家族的使命,接过父兄的大纛,担起照顾长嫂幼侄之责、长林保境安民之任。

本以为,人与人之间总能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然而人心莫测,世态炎凉。荣华富贵最是过眼烟云,却总能令人趋之若鹜。皇帝明旨要你退,你识那皇帝、认那诏书,但北境强敌可会?天高地迥的金陵城中安卧的荀氏可懂得你内心的挣扎与痛苦?但即使注定要掀起朝局的滔天巨浪,你也不能退!为了边境数十万军民的数十年和平安定,你必须牢牢抓住这次机会。你有血性,有担当,有韬略,有勇气。你踏马军前,高举长矛,不仅敲响了敌军的丧钟,也将你自己卷入了千里之外万劫不复的风暴眼中。但你不怕,你喊道:

“此战之后,无论何等罪名加身,我萧平旌一人承担!”

本以为,你的心已被这世情凉薄伤透,一旦离京,永生不还。没错,你本来确实是如此打算的——天下的奇山秀水还有泰半不曾走过,她的药谱还有泰半不曾完成,你的余生还有泰半要交付与她。但“山雨欲来风满楼”,金陵朝局波谲云诡、瞬息万变。昔日好友反目成仇——表面韬光养晦暗中却私蓄兵力,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魔根深种。九五之尊,极乐之乐,是圣人的加冕与枷锁,同时也是小人的生存与快乐。君者,危在旦夕;臣者,鞭长莫及。但你没有放弃,你是长林之子,与帝脉休戚相关。你早已不仅仅是元时的“平旌哥哥”,更是大梁百姓的“长林王”。你还欠元时一句承诺,你还欠天下万民一个真相!

所以,你去了,不顾生死,不计输赢。

你仅凭一道已被褫夺的兵符,便号令十州兵马。这背后承载的正是父兄两代人积累的声望,更是天下人对“长林”二字的信任。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你肩上的重担早已磨平飞扬的棱角,你的眼角也不再有少年的倨傲。

一个人,若内心坦荡,便不惧风霜。

一条路,若前途光明,便无谓艰险。

这朝堂是非人间的炼狱,它曾令无数热忱之血遍洒陛除,曾教无数英灵长歌当哭,曾使无数忠骨扭曲良知与本性,也曾让许多知己各入殊途……而你,在这阴冷的、血腥的、黑暗的朝堂上破茧成蝶。“声皦皦而弥厉兮,似贞士之介心。”你自地狱走来,却照亮地狱。“荣华宝贵,尊荣权柄,常常可以让人忘记初衷,忘记本心。”唯有化解胸中怨恨、割舍无尽贪欲,才能看到心中一片光明,毅魄愈发坚定。

“皎皎贞素,侔夷节兮。帝臣是戴,尚其洁兮。”那一夜的月光如水,剑光如练。命运弃你于炼狱火海,你却在烈焰中秉持初心;岁月赊你一场风花雪月,你便傲然踏歌而去,在十丈软红中兀自啸出万丈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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