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暮计划|“你别说,说不定你现在上的那所学校我就建过呢”

进爷爷奶奶家的院子,还可以看到几十年以前盖的茅草屋。在一众水泥平房面前它显得非常突兀。但是这间屋子保留了几十年间风风雨雨的痕迹,伴随着爷爷奶奶走过了许多年。

现在这间茅草屋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实质性的作用了,可能会在冬季的时候用来储存粮食,在夏季储存一些时令的果蔬。

听爷爷奶奶说,在我父亲很小的时候,这间屋子是用来睡觉的。那时候,一间茅草屋大致分为两个部分。一处是睡觉,另外一处就是养一些牛啊,猪啊什么的。

“那时候,人都穷。哪像现在,房子那还分什么卧室和厨房嘞。”爷爷经常这样说。甚至在爷爷奶奶他们年轻的时候,正儿八经的床都是一个稀罕的物件。

虽然在十几年前,老家的房屋已经从曾经的茅草屋换成了现在的平房,也安上了空调。但是屋里面仍旧有一些很老的物件,爷爷奶奶舍不得扔。

就比如那个年代常见的大红的碗盆儿以及水壶仍在使用,还有一些很早的床罩,被单什么的,奶奶每年都要拿出来晒晒,然后再放回去。最能与爷爷奶奶有情感共鸣的应该就是那口大锅了吧。逢年过节那个大锅能够做出来无与伦比的美食,那就是父亲常说的家的味道。

等我父亲他们再大一点了,经济状况好一点的时候,爷爷奶奶他们才添了真正意义上的结婚四件套,有了床和柜子。“那时候床和柜子啊,就相当于你们现在的保险箱。”爷爷这样打趣道。

柜子里面经常放的就是来年春天的时候要种的花生种子以及玉米种子等。“那时候啊,一块钱能买好多东西呢。”爷爷笑道。对于在乡间地头耕耘的爷爷奶奶他们来说,来年春季的种子就是他们最宝贵的财富。而那时候不省心的父亲、大伯以及二伯,则是他们二老最头疼的。

“过年时候,你奶奶好不容易给他们做的新鞋新裤子。他们总是能够在两三天之内就把这些新衣服弄得破破烂烂的。”爷爷说。

每每讲到这里,父亲、大伯和二伯他们都会感慨奶奶当年的不容易。所以每次回到爷爷家,走进这间茅草屋,不论是我还是父亲,都能够感受到爷爷奶奶对于父亲、大伯和二伯的爱护。

据爷爷说,他年轻时期可是十里八乡少有的知识分子。为人人踏实肯干。我仍然记得爷爷告诉我他年轻的时候,为了生计挑着一百多斤的煤,翻越两个山头的故事。

他已经给我们讲了很多遍了。挑煤维持生机一般发生在冬天。从临县挖的煤要翻越两个山头走到城镇去卖,两个筐子里面挑着一百多斤的煤,走百十里来路,不是平坦的路,而是崎岖不平的山路。

煤要保持完整,不能在路上被颠簸成碎块,不然把它挑到镇上无法卖出一个好价钱。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三天。我难以想象,肩上挑着100来斤的重物,还要维持平衡,走上百十里。想来这便是人的潜力或者说是耐性,也是那个时期的父辈们独有的坚毅与勇敢。

等到子女们都成家立业了,爷爷奶奶的人生旅途才算是真正的慢了下来。他们两个人终于可以好好享受属于自己的时光。

可是父母又怎么能够那么容易就放心的下子女呢?在爷爷40多岁的时候,他成为了建筑工地上的一员,搬运砖块钢筋,搬运水泥土砂。

他告诉我他最常来的地方就是郑州。这20多年来,他也算是以一个小小的建筑工人的视角,见证了郑州的发展。从曾经乡间地头的泥泞小道,到现在宽阔的柏油马路。

从曾经鳞次栉比的房屋,到现在一座座揭竿而起的摩天大楼。“你别说,说不定你现在上的那所学校我就建过呢。”爷爷笑着和我说到。20年,爷爷每次说到这些经历的时候都会感慨,现在城市的变化真的是太大了。

从爷爷青少年时期的外出步行到他青年时期的骑自行车,到中年时期的骑摩托车,电动车,再到后来人人都有私家车,直到现在高铁,地铁。现代化的发展越来越快,而他们也在渐渐的有些跟不上时代了,但是好在我们会回家,我们的心里始终都有爷爷奶奶。

高考完结束的那个暑假,我回到老家和爷爷奶奶他们一起探讨智能手机的用法,教他们怎样发微信朋友圈,也希望他们能够记录自己的生活。

几十年的光阴,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但不变的是家的感觉。家里的田地不再耕种,已经代租出去了。爷爷奶奶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因为不管是父亲,大伯还是二伯,每月都会有固定的费用打回老家。二老现在身体康健,在院子里面自己种一些瓜果蔬菜,还有鸡鸭,也开辟了一个小鱼塘,没事儿就去钓钓鱼。农忙时节留下来的蔬菜和鸡鸭都会邮递给父亲,还有大伯他们。

爷爷奶奶他们曾经的经历很平凡,就像我们脚下的土地一样。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平凡的经历,才能铸就他们如土地一样坚毅的性格。他们平凡是因为那个时期的老人大多数都是这样的。

但他们不平凡,是因为他们用自己坚实的臂膀撑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这次行动,既让我们接触老人,了解了老人。也让我们和老人一起回忆当年的故事,一起做老人们故事的传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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