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我在花园里独坐着。
在这个秋凉的季节,我衣衫单薄,
寒意流遍周身,侵入心尖。
我安静地坐着,把自己隐入夜色中。
——此际我要忘记这世上的一切眷恋,
我也早已习惯失去此生至爱的悲哀。
围墙之外是马路,车辆们奔跑着,
发出噪音,像是有人拿鞭子在驱赶;
围墙之内,是这个小小的花园,
容纳了我,这个早被遗弃的人:
坐着,像一块冰冷不动的石头,
而内心却连通着一条奔涌的大河,
可延伸至无限辽远——那曾经的岁月。
我路过一切风景,早就看过那些
山川,湖海,沙漠,草木,动物,
还有人类。我所遇到的一切,在往日
曾经是那样美妙:像一支华彩交响曲,
在我生命里奏出迷人乐章,使我难忘。
而今,当那个唯一的信仰崩塌,
我的世界废墟一片,剩下满目凄凉。
此际我独坐着,忘记一切眷恋,
对自己说:“一定要爱惜你自己,
连上帝也难逃被背叛的命运!”
话音刚落,那狂乱的夜风就把它带走,
连同一串秋虫的吟唱,还有身旁一棵树
它萧条枝桠上的露水,那黑夜的眼泪。
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幽蓝的天幕上的
无数双星辰的眼眸,那清醒着的忧愁。
我依然独坐着,把自己隐入夜色中,
——心如铁石,不为所动。在光阴
每一分秒的流逝中,我直起腰来,
踩着猫步,悄悄离开了黑夜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