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记事起,我脑海中“爷爷”这个词大抵是和“凶残”挂钩的,在姑姑、大伯、爸爸的眼中,爷爷就是一个神经病。
我六岁那年的春天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我似乎一下子也长大了许多。一天中午,家里吃过午饭后,都忙了起来。我知道,今天家里这么忙,是因为要做一道菜,名字叫做冬瓜排骨汤,奶奶忙着洗食材,我在一旁欢快的唱着小曲儿。空气里弥漫着丝丝的肉香,家里属我最馋了,第二个当属我的爷爷。他会和我抢吃的,有时候他会打掉我筷子上的鸡腿,或者是见我吃的快就在一旁骂骂咧咧,不过还好他还是允许我上桌的。所以看得出,今天他也是很开心。在农村,春季也是个繁忙的季节,奶奶将所有食材放进锅里后,便下田干活去了,爷爷躺了一会便也出去了。于是,家里剩下我和堂姐两个人。看得出来,家里凡是大一点的孩子都是有事得做的,堂姐吩咐我守着柴火后便去二楼洗衣服去了。我这时是懂一点烧火的,但是面对这个艰巨的任务,我有点心慌了,我怕火苗一不小心就熄灭了。果然,运气不好的人怕什么来什么,我恍了一个神,灶里便没了火苗,我是想去叫姐姐的,但是她那会儿脾气太坏,我怕挨打,便拿起火柴一个劲儿地点着干燥的松柏枝,松柏枝容易燃烧,也很容易熄灭。我大概是点了半盒的火柴,终于打着了火。心里乐开了花,就连手上被火柴烧糊边的指甲和生疼的伤也快乐的飘着香味。不过,这个快乐是不能说的。我是不知道这些宝贝什么时候才煮熟,于是不敢懈怠的一个劲儿加柴火。大约过了四个多小时,堂姐终于洗完衣服下来了,她掀开锅盖的一瞬间,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种气愤和恐惧的表情,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只看见她在那手忙脚乱地加水、灭火。只留了一句:“你等着挨打吧。”我也慌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肯定是肉出了问题。在恐惧里等待了大约一个小时,爷爷奶奶回来了,我只敢躲在一个背光的小黑屋里,只听得外面一阵吵闹后,我便看见爷爷像一只吃了蜈蚣的公鸡,跳着来捉我。我慌了,就像一只蚱蜢,我知道是逃不掉的。拇指粗的棍子落下来,我现在已不记得疼了。我和堂姐都被捉到了客厅的门槛边,过了几分钟,姐姐终于反应过来,一个劲儿冲出门外,聪明的我也跟了上去。只记得,在房外的竹林里,那个斜坡救了我们。爷爷在哪里差点摔了一跤,我们也正好跑远了。
躲在外面的田野里,感觉很亲切,比在家的感觉更好。但是只听得从家的方向传来爷爷奶奶的打闹声,我和姐姐都知道,奶奶是打不赢爷爷的,我还记得奶奶说的最多一句话是:“东龟儿子,(爷爷名叫陈行东)你有本事把我打死。”其它的便不记得了,但是,爷爷就是“神经病”的概念在我的脑子里扎根了。我想过某一天我要把爷爷毒死,但是,孩子是纯良的,我终究没那样做。
现在的我已经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经历。我的经历就是让我在孩童时候明白,我有一个“神经病”爷爷,他凶残的像只吃了蜈蚣的公鸡,我真的很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