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裴曜赵淮安
简介:我与裴曜并不相爱,成婚是因为我们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爹为了我爹的兵力,我爹则为了他爹的权力。
嫁给裴曜二十年来,我不曾忤逆他。
他嫌我才华不及世家女子,我便去学琴棋书画。
他说我不懂礼仪,不识打理宫中事务,我便去学宫规。
他向我母家开刀时我从未求情,他要纳白月光为妃我也不曾反对。
唯一一次求他,便是我俩女儿的婚事。
她和裴曜白月光之女爱上了同一个男子。
我求裴曜那日,他并未答应我。
重提此事是在遇刺那日。
我挡在了裴曜身前,浑身染血落入他怀中。
「我不曾求过陛下什么,但阿朝与他是真心相爱,陛下用心就会发现。
「与不爱的人成婚是何后果,我想陛下与我都清楚。」
我本来还有一事要求裴曜,可时限已到。
我想求他,若有来世,见了对方,就绕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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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与裴曜并不相爱,成婚是因为我们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爹为了我爹的兵力,我爹则为了他爹的权力。
嫁给裴曜二十年来,我不曾忤逆他。
他嫌我才华不及世家女子,我便去学琴棋书画。
他说我不懂礼仪,不识打理宫中事务,我便去学宫规。
他向我母家开刀时我从未求情,他要纳白月光为妃我也不曾反对。
唯一一次求他,便是我俩女儿的婚事。
她和裴曜白月光之女爱上了同一个男子。
我求裴曜那日,他并未答应我。
重提此事是在遇刺那日。
我挡在了裴曜身前,浑身染血落入他怀中。
「我不曾求过陛下什么,但阿朝与他是真心相爱,陛下用心就会发现。
「与不爱的人成婚是何后果,我想陛下与我都清楚。」
我本来还有一事要求裴曜,可时限已到。
我想求他,若有来世,见了对方,就绕路走吧。
我叫赵淮安,名字是阿爹起的,说淮安是阿娘的故乡。
我知道,他不过是随口说的,他根本连「淮安」二字都不会写。
他嫌弃我是个没用的女儿,直到裴曜父皇领兵路过山下那日。
裴曜父皇穷途末路,需要我阿爹山上的人马。
而我阿爹,做梦都想做皇亲国戚。
于是裴曜父皇为了报我阿爹的恩,让我和裴曜结了亲。
我知道裴曜是不愿意的,因为那日从头到尾,他除了说「愿意」二字外再也没说过别的话。
可他不得不愿意,因为他父皇说,若他得了天下,我就是太子妃。
裴曜想做太子,所以他接受了我与他的婚事。
而我想活着,所以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后来他父皇君临天下,我真的成了太子妃。
可裴曜却觉得,我不配。
各种意义上的,不配。
所以在裴曜成为太子之后,我学了很多我不喜欢的东西,譬如琴棋书画,譬如赏花吟诗,譬如宫规礼仪。
我从不忤逆裴曜,宫人们私下总说我逆来顺受,像个软柿子。
阿爹被参,赵府倾灭时,我不曾求情半句。
就连裴曜将已嫁作人妇的白月光接入宫中,我也不曾阻挠半点。
裴曜待我,可以说是相敬如「冰」,也可以说是相敬如宾。
若说相敬如「冰」,可我爹犯错,他未曾迁怒于我,群臣上谏也未曾废去我后位。
若说相敬如宾,他从未爱过我,我们的女儿阿朝,也不过是那次他中了迷情药所致。
事后我喝过避子汤,可两个月我还是被诊出身孕。
我也喝过堕胎药,可这孩子仿佛要在我身上扎根一般。
裴曜知道此事后,阻止了我继续喝堕胎药。
他说:「留下吧。」
后来他将前朝公主宋如月带回时,我才发现,她身旁的女童和阿朝一般大。
又想起那时裴曜闯入我的寝殿时,身上带着酒气。
原来,那话不是对我说的。
2
宋如月入宫后,我比从前过得轻松了许多。
她向裴曜要协管后宫之权,我索性连凤印都给了她。
她吃穿用度也要按照皇后的用度来,裴曜未曾反对,我也依了她。
我与宋如月,一直相安无事。
直至,阿朝十五岁那年,在宫外游玩认识了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上官笙。
阿朝同我说二人两情相悦,上官笙还以为她是京中一户姓王人家的女儿,还傻傻地约定高中之后上门求娶。
不巧的是,宋如月的女儿裴芝看上的今科状元,正是上官笙。
宋如月求裴曜赐婚。
我让宫人不得将此事告诉阿朝,自己则去御书房见裴曜。
这是我第一次求他,将上官笙给阿朝画的折扇一并给了他。
扇上是阿朝的画像,下面是上官笙题的字「唯愿月老牵线来」。
「上官笙与阿朝是真心相爱,望皇上成全他们。」
裴曜回应我的却是沉默,直到我离开也并未给我答案。
也是,答应了我便意味要拒绝宋如月,拒绝裴芝。
我与阿朝,从来只是宫里多余的人。
第二次提及此事是三日后,宫里为中举的考生设宴。
我替裴曜挡下了那一箭,浑身染血地落到他怀里。
动作如此亲密,竟是在这种时候。
「我不曾求过陛下什么,但阿朝与他是真心相爱,陛下用心就会发现。」
「我知道。」裴曜双眸似被我的血染红,他捂住我的箭伤,试图替我止血。
可一切都是徒劳。
「与不爱的人成婚是何后果,我想陛下与我都清楚。」
我本来还有一事要求裴曜,可时限已到,再也没有力气说出口。
我想求他,若有来世,见了对方,就绕路走吧。
弥留之际,我看见裴曜双唇张合,我已听不清,但依稀辨认出口型。
他说,他答应我。
但第二件事,他没答应……
我回到了前世遇到裴曜那天。
前世裴曜走在灰头土脸的士兵中间上山,仿佛透过叶缝的日光都落在他身上。
连大哥都曾打趣道:「三娘,这裴家大公子竟比你更像女人。」
那时的赵淮安,除了那声「三娘」的称呼,外貌的确与男子无异。
阿爹觉得女儿无用,自幼将我当成儿子养。
也只有在定亲后,阿爹才觉得我应该要有几分女儿家的样子。
他让大哥二哥给我买了好些女儿家的东西。
胭脂水粉,养颜补品,珠钗罗裙,应有尽有。
我像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嫁给了裴曜后也没有改变过,不过是从外貌的要求变成了内在。
到最后,连阿朝也险些步我的后尘。
我偷了阿爹好些金银细软,趁着裴家军一行人还未上山之前跑了。
结果行至半路,听到了不远处隐隐传来的声响。
抬头烈日高挂,前世明明是天黑才到,如今竟然提前了。
我只好躲在一旁,听着人声渐近又渐远。
偷摸探出头看一眼时,发现裴曜竟走在了前头。
烈日灼的他额头沁出一层细汗,眉头紧皱,像是有什么心事。
可我只在意他是否回头,是否发现我的存在。
万幸,他没有。
二哥说我长得像阿爹,撑死也只能算清秀。
尤其是后来随先帝攻入长安后,二哥娶妻在世家贵女中看花了眼,笑话我说:「幸好三娘早与太子定了亲,不然,丢入这长安女子中都找不着了。」
后来二哥又提醒我多留意着裴曜身边,怕他被旁些女子迷了去。
可二哥只知道花天酒地,哪里知道裴曜心里早就住了才貌双全的宋如月。
就连定亲时,他也只是瞥了我一眼,双眸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没有任何波澜。
我庆幸自己生得平平无奇,引不起裴曜的注意。
不然阿爹要是知道我偷了他的财宝,不将我往死里打可不会罢休。
待我走到离他们老远时,我加快了步子。
我不敢停留,连夜逃到了裴家统治下的一个边陲小镇。
前朝世家专权,皇帝如同傀儡。
暴政之下,叛军四起。
有兵权的世家则圈地自立为王,裴曜他爹裴彻便是其中之一。
国土四分五裂,而边陲之地物质贫乏,旁人无心抢夺,裴彻忙于征战亦不会上心,是最安全的地方。
前世我与裴曜定亲后,他以大业未成为由将婚事推迟了三年。
我与裴曜的婚事不过是让两家的结盟更加稳固,我不在,联姻不成,两家的结盟各取所需,这个结果不会动摇分毫。
而在我爹心里,比起追随裴彻挣一份前程,丢了一个女儿也不算什么。
至于裴曜,大抵是提前娶了宋如月,夺下江山博美人一笑罢。
3
因着我本来就是男子的打扮,一路上也省去了许多事。
我将名字改成了安怀朝,怀朝怀朝,若说前世剩下什么挂念,也只有阿朝了。
偷来的金银细软一下子典当太多在小地方难免引人注目,为了活下去,总归要出去找事做。
我也不想终日抛头露面这般显眼。
恰巧,镇上的书铺需要一个抄书的,只需字写得好,正合我意。
说起我的字还需感谢裴曜,我本不识字,是他让人教我的。
裴曜想要听话的摆件,所谓摆件,也需要摆出来不会落了他脸面。
所以我才学了许多东西,其中就包括写字。
从前写字是为了消磨时间,总觉得日子就好像一本抄不完的书,不停地写,却怎么都写不完。
如今写字则是为了营生,为了自己,感觉一握笔,一抬头天就暗了下来。
毕竟还是在裴氏的统治之下,有时也会听到裴家战胜的消息。
前世与裴曜成婚时,裴氏只占领了前朝一半的领土,可如今四处都在传裴氏即将攻入长安,取宋氏而代之……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笔从指间滑落,头一回将墨晕在书上。
时间对不上,但改变分明只有我离开了……
我忽然想到离开那日看到的裴曜,他和裴彻一起,走在士兵的前面。
那时的时间便已是不对的,莫非裴曜也重来了一回?
但我于裴曜,并没有任何意义。
想来只是他想早些打下天下,迎娶宋如月。
我摇摇头将思绪清空,如此安慰自己。
直到我上街看到我的画像贴在衙门的告示上,万幸的是画的是女子打扮的我,模样比现在的我要清秀许多。
但再看仔细些,这画像分明是裴曜的笔墨……
我没有时间犹豫,告示张贴到此处说明裴曜已经在他所到之处找过我,无果,才出此下策。
我向书铺老板请辞,说是去探望远亲。
时局动荡,进入不同势力的地盘需要不同的通关文书。
好在伪造文书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从前对着画画书法多,模仿辨认早就手到擒来。
我不敢停下,在不同地方穿梭,并趁乱一点一点地将身上的珠宝细软换成银钱。
被逼无奈下,我跑到了叛军所在的城池。
这里有许多从长安附近跑来的百姓,听闻天子昏庸,城中将士早已无心守城,四处抢掠百姓的钱银跑路。
我本不想用冤家路窄形容我与宋如月的相遇。
排队入城看见她时,我原以为我们这一世仅有一面之缘而已。
直到守城的叛军忽然将入城的百姓围起来盘查:「听闻西楚细作混在队伍中,包袱都打开,严查!」
话音一落,队伍一阵混乱。
宋如月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许是站不稳她往我身上撞了下。
随后我就听到有人惊呼:「公主玉印!」
「是从她身上掉出来的!」宋如月指着我,语气正义凛然。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落到我身上,宛如利刃一般刺向我。
我看着她笑了,恍惚间仿佛回到前世,裴曜刚将她与裴芝从宫外带回来时。
裴芝误食花生,浑身发红疹。
宋如月在裴曜面前,也是这样指着我,哭得梨花带雨,口口声声说我容不下她,以至于要害她的女儿。
我知道自己无辜。
裴曜也知道,毕竟我宫里每一个宫人都是他放进来的,我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
但他依旧罚了我,说:「皇后打理后宫不力,让宫人如此疏忽。」
听到裴曜要将管理后宫的职权交给她时,宋如月眼中的得意转瞬即逝,脸上泪水未干,垂眸应声时,我见犹怜。
我只静静地看着她演戏,演技拙劣,但裴曜喜欢,也愿意迎合。
思绪被拉回,可如今不在宫中,这里也没有裴曜。
这样的伎俩,未免有些太低端了。
我蹲下身将公主玉印捡起,上面是宋如月的封号:「听闻元嘉公主生得琼姿花貌,容貌在长安贵女之间十分出众。我分明是个男子,要这公主玉印作甚?」
我看向宋如月,站在她身旁,更衬得她肤盈胜雪。
「反观这位娘子,倒更有可能是元嘉公主吧?」
叛军看看我,又看看宋如月,一时拿不定主意。
「说不定你是她身边的侍从,为了掩人耳目替她拿走了部分行囊。」众目睽睽之下,宋如月应对得有些艰难。
「哦?这位娘子方才就一直跟在我身后,也是你先指正的我。我本是一介平民,娘子与我无冤无仇却这样诬陷我,也不知我是如何得罪了你?」我朝她逼近。
「你害得我们不能进城,我家小姐不过是伸张正义!」另一个女子挡在我和宋如月中间,我认得她,是宋如月身边的荷雨。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包袱打开,里面只有几本医书和一些衣物,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既然你们说自己清清白白,不如也和我一样自证清白?」
宋如月和荷雨面面相觑:「我们包袱里都是女儿家的贴身衣物,若是被你们看了去,我家小姐日后还怎么嫁人?」荷雨轻声道。
「为查细作,所有人的包袱都要查!」为首的叛军士兵上前去抢荷雨身上的包袱。
女子力气自然敌不过男子,几番拉扯,包袱被扯开,里头的衣物、金银首饰四散开来。
我捡起一根金钗,笑道:「做工精细,还是凤凰的样式。除了西楚皇后所出的元嘉公主,谁身上还会有这些?」
宋如月美艳的脸如今苍白如纸,叛军早已将她和荷雨扣住,逃跑无门。
「还有这通关文书,我看上头墨迹未干,与我们手中的笔迹也相差甚远,应当是临急临忙伪造的吧?」我拿过她手里的文书和我自己的比对,她手里这份可假多了。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宋如月看着我,发怒咆哮道。
「害人的是你,我不过自证清白罢了。」也就是裴曜愿意配合她演戏。
倘若裴曜攻来,得知叛军手中有宋如月定会无暇找我,也算是为我自己争取了喘气的机会。
4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我进城门时却被叛军「请」上了城墙。
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背对着我,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剑眉下是一双被墨色浸染的瞳孔,看向我时如刀光掠过一般,虽是笑着,却足以让人心惊。
走上前打量我时,如同嗅闻猎物的猛兽,我的身量在女子里也算高挑,但在他面前却依旧要仰着头。
「通关文书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假的,当真是行家啊。」
语气轻佻,眉眼里没有怒意。
我缓了口气,大致也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叛军首领齐暄,日后东齐的君主。
前世裴家虽然称王,却没能在齐暄手下占到便宜。
齐暄是前朝罪臣之子,自幼研习兵书又受祖辈耳濡目染,有战场活阎王之称。
最重要的是,齐暄深知平民百姓的苦楚,所占领的城池皆实行仁政,民心所向,难以动摇。
前世裴家最后,也只能与齐暄共分天下而已。
「我不过是对书法作画比较有研究,才看得出来而已。」我低着头,看着自己被他落下的影子圈禁。
「我猜,你能看得出来,你这份通关文书也是伪造的吧?」
我猛然抬头,却发现齐暄手里正拿着我那份通关文书。
的确是伪造的,但字迹仿得如假包换,还特地做旧了上面的墨水和印迹,若非拿着批下通关文书的记录一一比对,根本发现不了。
我赌的也是进城人多,看守的士兵来不及一一核对。
毕竟此法,百试百灵。
但方才我进来之前等了一段时间,相信那时齐暄便已经让人核对过文书记录了。
「你这么慌张做什么?你替我揪出了西楚公主,你的文书就算是假的,我也当它是真的了。」齐暄笑着拍了下我的肩,力度不大,但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谢主上仁慈。」
「谢什么?乱世之中,苦命人多了去了。伪造通关文书的有很多,但也只是想过平静的日子罢了。」齐暄叹道。
「其中,你做得最好。」他歪头看我,眉梢微扬,眼里带着赏识,「正愁我底下的人分不清细作和老百姓,我想你刚逃命至此,定没有安身之处,留下替我看城门如何?」
只见他眉心微蹙,认真思考起来:「住所就住在我府上,院子随便挑,月钱你开个价?」
尽管齐暄说得一脸真诚,但前世与裴曜相处久了,我不敢确定这是否是齐暄的真实反应。
「包吃住就成,如今打仗开销大,我初来乍到,主上愿意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了。」我小心翼翼地答道。
齐暄一脸诧异:「当真?」
「当真。」
「成,那我让他们给你每日的饭菜里多加些肉。」
……
就这样,我成了替齐暄查验通关文书的守门士兵。
同他告诉我的情况一样,这里的确有很多拿着假的通关文书想要混进来的西楚人。
有些是细作,有些是走投无路的百姓。
我替齐暄查出了许多西楚和其他世家手下的细作,却从未见到裴氏的人。
宋如月被叛军抓走一事,裴曜不可能不知道,但竟半点查探的意思都没有?
又或是……他的人早已拿着真正的通关文书顺利进城……
前世裴氏是在最后才与齐暄交锋,这一世却提早了许多。
裴曜领兵前来攻城时,我告诉齐暄裴曜对宋如月的感情。
用宋如月换取和平十分划算,也能让裴曜无暇顾及我。
可当齐暄将宋如月推到城墙上时,裴曜却视若无物,任凭宋如月那一声声「阿曜救我」随风消散。
听到消息时我正在整理那些收回来的伪造的文书,与我一同当值的谢大哥破门冲进来,连气都没来得及喘顺:「那裴家的狗贼竟然说安兄你……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让……主上将你交出去他才肯退兵……
「我就说这裴家狗贼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不像个男的,结果还真的有断袖之癖啊!」
这头谢大哥还一头雾水。
只有我知道,裴曜此番是认真的。
5
裴曜知道了我替齐暄守城门,想来裴氏占领的城池已经搜过了。
如此大费周章前来,当着满城门的士兵的面拆穿我的身份,说明裴曜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
齐暄知道我的身份,会怀疑我是细作,不敢用我。
也无人敢留我。
一命换短暂的和平,很划算。
宋如月的命也好,我的命也罢。
我不会死,也只能回到裴曜身边。
彻骨的寒意漫上后背,这是裴曜用惯的手段。
要用此人,必定让此人只能依附于他。
前世做皇后时,六尚女试时有一宫女陈文贞脱颖而出。
陈文贞乃世家嫡女出身,乃女官翘楚。
我很欣赏她,也曾羡慕她,不必受婚姻的束缚。
管理六宫时也时常邀她协助,偶尔也能说上几句交心的话。
她大抵是我在宫里唯一一个能称之为朋友的人。
直至,一日闲聊时她说愿以陈家助我。
尽管我已经阻止她后半句话落下,但很快就传来了陈家贪污户部银库,欺君罔上的消息。
满门抄斩,连陈文贞也不例外。
证据确凿,无从狡辩。
我自问一向恪守本分,从无异心。
我也知陈文贞不过是看我母家倾灭、孤苦无依才想施以援手。
仅仅因此……
那段时间裴曜不肯见我,让太医对外宣称我身子不适,将我禁足于寝殿中。
还将我的阿朝带走了……
他知道我的软肋,也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我只能是一个谨守本分的摆件,而他是我和阿朝唯一能依靠的人。
不允许我们再有任何退路。
从前陈文贞是警告,如今在齐暄面前揭穿我的身份亦是。
回过神时,齐暄已经匆忙赶来。
眉心紧锁,下颌紧绷着,让本就分明的棱角愈显锋利。
我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急忙跪下。
「谁让你跪了?」齐暄扶住我,将半跪的我扶起身。
他脸色更差了。
他这般反应却让我更加失措。
从前我总是习惯先跪下,无论是什么事,裴曜都会希望我先认错。
无论是不是我的错。
陈文贞被牵连时,阿朝被带走时是如此。
裴芝误食花生时,宋如月哭诉时是如此。
就连阿朝的婚事,我恳求裴曜时也是如此……
裴曜想要的,是臣服。
绝对地臣服。
所以我以为齐暄也是如此。
「裴曜是不是逼你与他成婚?才让你女扮男装颠沛流离至此?」齐暄的话里带着怒意,但这怒意似乎都是冲着裴曜去的。
「主上难道就不怀疑我是细作?」
齐暄笑了,眉眼间却是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一瞬却化成怜惜。
怜惜……
我从来没被人用这种目光看过。
「哪有细作阵前就被暴露身份的?裴曜是在逼你。」
一语中的,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原来被相信是这种感觉。
从前大哥二哥将我攒下的银子偷走时,阿爹只相信他们,觉得我无理取闹。
后来宋如月三番两次诬陷我时,裴曜也只会配合她演戏。
我与齐暄才相识了几个月,他却愿意相信我。
「那主上想如何应对裴曜?」我问他。
齐暄依旧笑着,舌尖顶了顶腮,咬牙道:「自然是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我想我可以帮主上。」
6
我并非在说空话,前世我嫁给裴曜后随他一同征战,他的部下,他用兵的风格,我一清二楚。
也记得清清楚楚。
他既逼我上绝路,我便还他一记。
我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了齐暄,也告诉他以我对裴曜的了解,绝不会轻易发兵。
他的目的是我,如今裴彻未死,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他做不到。
齐暄果真先发制人,起兵突袭。
裴曜惨败,退至十数里外。
我不用亲眼所见也能猜到裴曜此时定是怒气盛极,战报传至裴彻处时,他定少不了一顿训。
被训事小,失了裴彻的信任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事大。
裴曜大抵没想过,素来乖巧的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击退裴军后,齐暄同满城的士兵百姓都在庆祝,也请了我去。
齐暄还差人送来了许多女儿家的衣裙和胭脂首饰。
「我也不知道女儿家需要些什么,托人去买的。若是有什么少的,你告诉我。」齐暄挠了下后脑,头一回没有看我的双眼。
「已经很好了。我在城中以男子的身份活动也方便些,其实不用主上特地购置这些的……」
「你本来就是女子,是这世道不好。在我的地方,就不必伪装了。若是我连一个女子都保护不了,这天下也不必打了。」
「那……谢谢主上。」
齐暄总是在说一些我活了两辈子都没听过的话。
从前阿爹将我当着儿子养,是因为不用特地给我购置女儿家的东西。
后来却要求我要有女儿家的样子,也是屈服于权势。
裴曜让我学习才艺,是因为我是他身上的装饰品。
从来没人同我说,我本该是这样的。
眼角有些湿,我垂下眼眸掩下情绪。
「对了,我会让他们将饭里的肉换掉一些,换成糕点。」
打破沉默的依旧是齐暄,抬头对上视线那一瞬又被他错开。
「好像女儿家都喜欢甜的。
「庆功宴等着我,我先过去,你……打扮好慢慢过来。」
齐暄说完后走得飞快,冬日雪凉,冻得他耳朵发红。
……
战事过后,我依旧守着城门,只是换回了女子装扮。
裴曜在城里安插的细作还是没能查出来,齐暄也不在意。
他说,赢了这场仗足以说明那些细作没能混出名堂来。
但裴曜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为了太子之位,他可以忍受我爹和大哥二哥肆意妄为这么多年。
即便是已嫁作人妇的白月光,不惜群臣反对,也要迎回宫中。
事实证明,我猜得很准。
裴曜再来时带了一个半人高的女童,只有十岁左右。
城墙上所有弓箭手的箭都蓄势待发,他却领着她站在最前面。
目的就是让我看清楚,来者是谁。
寒冬风烈,带着雪落到裴曜身上。
他身子骨没有练武之人那么硬朗,脸上的血色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袭白衣,浑然与雪天共色。
仰头看向我时,裴曜却笑了。
他势在必得。
同时我也认得那个孩子,是年幼时的陈文贞。
他知道我前世的执着,除去阿朝外,也只有陈文贞了。
「下来。」
我听不到他的声音,却能辨认出口型。
「下来。」
是耗尽最后一点耐心的警告。
「我要下去。」
前世陈文贞本就因我而死,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他故意用她威胁你。」齐暄压着声音阻止我。
「我知道。所以我想求主上,看在我的份上,帮我安置好她。
「她是广陵陈氏嫡女,日后这恩情或许对主上有用。」
「那你呢?」齐暄问我。
「我不会有事的。」我不知裴曜为何费尽心思也要我回到他身边,但我清楚,他不会轻易要我性命。
「我会照顾她的,但不是因为她是广陵陈氏的人,是因为你的嘱咐。」裴曜攥住我的手腕,「我会来救你,到时候,别唤我主上了。」
我笑着点头,道了谢。
7
看见我从城门走出来,裴曜眉眼间笑意渐深。
被大雪冻得苍白的脸更衬一双瞳仁似被墨汁浸染。
我走到裴曜身边时,他立刻松开了钳制陈文贞的双手并上前握住了我。
陈文贞一脸镇定,并无慌张之色,同前世二十来岁时一样。
这或许就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女子。
手腕上的力道忽然加重,我回过神来,对上裴曜的目光。
「淮安,我们回家。」他说。
淮安……
我的名字在裴曜口中说出来很是陌生,如果没记错,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唤我的名字。
「我与裴公子之间并未成婚也无婚约,男女授受不亲。我更不知,公子为何要寻我?」我抽回双手,肩上却多了一件披风。
刚被裴曜的体温温暖过,披下来却觉得热。
让人想逃避。
「淮安,你不会以为你将我耍得团团转之后,我还会觉得你不是前世的赵淮安吧?」
裴曜声音冷了些,语气依旧是温柔的。
肩被他扣住顺带将我拉入怀中,连带着披风一起,被紧紧披在我身上。
温柔得甚至不像前世的裴曜。
「我本无意与公子抗衡。我只是想过自己的日子。」
「自己的日子?」裴曜笑出声,「前世你说,与不爱的人成婚,我不同意。」
我惊愕地看向他。
「不爱的人只有你,淮安。」
没爱过吗?
前世裴曜从士兵中间走来时,在人群中如坠入黑夜的星辰,我又怎会注意不到呢?
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于乱世之中随父征战,虽不会武,却极懂用兵。
为人谦逊温润,从不掠杀百姓,还会每月定时为战乱无依的百姓施粥。
贤名远扬,我又怎会不知?
与裴曜定亲时,我以为我能离开那个曾被我视之为深渊的家。
我以为裴曜就算不爱我,也会如传言所说的那般,与我相敬如宾。
可事实是,我不过从深渊跳到了另一个深渊。
从我爹的摆件变成了裴曜的摆件。
真实的裴曜,不过是一个为了登顶皇位不择手段的伪君子。
所谓体察百姓,不过是为了民心。
对我,不过是对一个棋子的感情。
我爱过那个活在传言里的裴曜,曾希望他救我于水火。
真实的裴曜,让我无法动情。
只不过他到最后才发现我用死算计了他,此事在他意料之外罢了。
前世我用自己的命换来了阿朝的自由。
我当着众人的面为裴曜而死,请求他成全阿朝和上官笙。
裴曜此人极看重面子,对于百官及其家眷,他不会不答应。
或许是他在那时才知道,我也并非表面这般乖顺。
裴曜向来不喜欢事情逃脱他的掌控,对我也不例外。
尤其是,他猜到了我与他一样,也是重生而来的。
「天冷,上马车暖和些。」裴曜拉着我走向马车。
不同于裴氏其他男子,裴曜体质弱,不是习武的料,到了冬天,手脚也比常人凉些。
尤其是此刻,他的披风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甩开他的手,连带披风一同还给他。
「公子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马车里放了汤婆子,铺上了暖和的貂绒。
「我记得有一年,阿朝秋狩时猎了一只白狐,说想给你做暖手的袖笼。」
许是看到了白色的貂绒,裴曜想起了此事,嘴角噙着一丝慈爱的笑意。
「公子记错了。阿朝从未猎过白狐,那是裴芝猎的。公子忘了?你亲口说的。」
阿朝射中白狐时被林中树枝绊脚摔伤,裴芝趁机先一步取走了白狐,谎称是自己所猎。
阿朝年幼,难免不满,告至裴曜面前。
白狐的皮毛最后做成了裴芝的狐裘。
此事裴曜记得,我也记得。
「那时我在等你开口。」裴曜看向我,眸底情绪复杂。
「淮安,你永远不会依仗我任何事。赵家落罪时你是如此,阿朝的事也是如此。明面上你对我逆来顺受,但其实,你从不肯向我服软。」
裴曜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有时候我会想,这世上是不是没有你在乎的事。你从来,就没将我放在过眼里。到最后不得已求我,也是因为阿朝。
「可阿朝也是我的女儿,你却从来都以为我不希望她幸福。」
我只觉得裴曜可笑,他所谓的爱竟然还有前提。
说白了就是发现我这个摆件原来一直都有反骨,没能满足他控制一切的欲望罢了。
「公子的爱,我与阿朝都无福消受。从前是,如今亦是。」我冷眼看着裴曜,不为所动。
「我与前世夫妻多年,你却将话说绝。与齐暄不过才认识短短几个月,就要帮着他来对付我?淮安,你当真狠心。」
「我为何会帮齐暄,公子不是最清楚吗?重来一世,你不再需要与赵家联姻便可逐鹿天下,何必执着于我?」
我对上裴曜同前世一般泛红的眼,心如止水。
「我已经将寻到你的消息传回给赵将军,也向阿爹表明,我要娶你。淮安,你想同我分开,绝无可能。」
裴曜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那四个字的,落在我手腕上的手收得很紧,似想抓住些什么。
8
裴彻的大军原来早已在不远处扎营,怪不得裴曜被齐暄偷袭反应也不大。
阿爹和大哥二哥自然也在裴军大营,见我和裴曜一同回来,也不好当面训我。
「三娘你也是,怄气也就算了,竟跑到齐军地盘,多亏了大公子捡回来一条命。」
大哥伸手想将我拉过去,半路却被裴曜截住。
「淮安受了惊吓,需要静养,这段时间我会照顾好她的。」
裴曜的话让阿爹又惊又喜,照顾的言外之意他自然能懂。
二哥则觉得莫名其妙:「大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三娘还未出嫁,这传了出去……」
话未说完就被阿爹劈头盖脸地打了一掌:「大公子说话,何时有你插嘴的份!」
「我早有娶淮安的打算,等她身子好些,我会安排人来提亲。」
裴曜依旧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裴彻没有说话,想来早已被他用什么理由说服了。
「何须这般繁琐,现下还在打仗,既然你与三娘情投意合,不如化繁为简,早日亲上加亲如何?」
我爹的如意算盘打到裴曜心里去了,大哥用眼神示意我和二哥不要乱说话。
「不急,我不想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成婚委屈了淮安。待攻下齐暄手里的城池一统天下后,我会让淮安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裴曜勾唇笑道,满目柔情。
而我只觉得脊背发凉,只因我在裴曜眼里读出了嫉妒。
明晃晃的,嫉妒。
我被裴曜带回了裴家老宅,住进了裴曜的院子。
这是两世我第一次来这里,前世嫁给裴曜时裴家早就在毗邻长安附近的州府建了新宅。
成婚后,也是各居一处。
新宅老宅,裴曜的院子向来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
这一次,裴曜却让我住了进来。
屋内的陈设似曾相识,与前世寝殿有几分相似。
仔细看,书架上都是我从前读过的书。
「裴府简陋,待入了长安给你换一间大点的院子。有什么缺的尽管和下人说。」
裴曜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你从前很喜欢看医书,我就叫人都寻了过来,还有几本孤本。」
抚过书脊的手一顿:「公子费心了。」
我看医书倒也不是喜欢,只是想保命罢了。
倾心裴曜的女子很多,我占着他妻子的位置,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菜,吃饭吧。」
裴曜很高兴,大抵是因为院里里外外都是护卫,就算我武功高强,也插翅难飞。
的确都是我爱吃的,但我的喜好只有阿朝最清楚。
「阿朝告诉我你最爱吃鱼。」
他将鱼挑干净刺夹给我,眉眼微弯,笑如和煦的春风。
「阿朝生得像你,你走了之后我看着阿朝时常会恍惚。淮安,我想阿朝了。」
我自然知道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却没打算接。
「阿朝和上官笙婚后举案齐眉,过得很幸福。我有时会想,如果我们也是那般该有多好。
「但这个世上没有如果。」裴曜也永远不可能像上官笙对阿朝那般对我。
「菜凉了,先吃饭吧。」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将碗里的鱼肉放入口中,余光瞥见裴曜的嘴角扬起。
9
裴曜彻底将我困在了裴家老宅,无战事时他也会回来,住在这里。
甚至会让我帮忙去书房里替他磨墨,和我说一些琐碎的事。
外出归来时,他总会给我带些东西,有时是古琴,有时是一些古籍。
在外征战时,他开始给我写信,信中无非是一些报平安或身边发生的趣事。
似乎,我们已经成婚,同他所想那般,是一对恩爱夫妻。
裴曜闲时会同我前世我离开后的事,大多都是关于阿朝的。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说什么我才会认真听他说话。
在裴曜的建议下,裴彻吞并西楚的计划稳步进行,另一边与齐暄依旧是停滞不前。
两人虽前世交过手,但我也将裴曜的底透给了齐暄,裴曜要彻底赢下齐暄,并不容易。
晃眼间又是一年,裴曜在年前赶回了老宅。
见到他时,眉眼和鬓角上都挂了霜,脸色却不似一年前那般苍白,许是脸上的笑意所致。
裴曜素来稳重,鲜少走得这样急。
「外头冷,怎么不进去?」
「听仆人说你要回来,闲来无事,便出来看看。」
我抬手替他拂去眉间的那层薄霜,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想收回手时,却被他一把握住。
手掌温凉,将我手攥得很紧。
「过两日就是阿朝的生辰,我记着日子就赶回来了。」
「公子还记得。」我应着他的话,任由他将我拉到屋里。
「你与阿朝的事,我都记得。」裴曜笑道。
我只笑不语。
我也全都记得。
我记得阿朝出生那日大雪,他一日都在东宫书房内,直至我顺利生下阿朝,也没来探视过。
七年后的同一日,他将宋如月和裴芝带入宫中。
同年五月,阿朝和裴芝同时染上风寒高热不退,所有太医都被叫去宋如月宫中,我只能独自冒雨前往太医院给阿朝抓药。
裴曜说他都记得,可他真的记得吗?
但我已经不想去计较了。
「听阿朝说,从前过年你都会做一道鱼,年年做法都不一样。」裴曜说道。
「阿朝说你厨艺很好,我希望以后每一年都有机会吃到。」
裴曜看向我时,目光愈加温柔。
「其实今天的鱼是我做的,公子可以尝尝。」
我夹起一块鱼放到他碗中,用笑回应他的温柔。
裴曜正准备将鱼肉送入口时,外头正急急地闯进来一个人。
「大公子,主上那边叫你过去,说是……」那人看了我一眼,「说是元嘉公主来见。」
「是何事?」裴曜并未在意。
「元嘉公主说……西楚愿意归顺,并奉上国库助我军攻打齐暄。但前提是……」那人又顿了顿,「前提是,大公子要娶她为妻。」
裴曜用力放下筷子,表面上是为表达不耐烦,可实际上不过是想警告此人不要在我面前乱说话。
「我去看看,等我回来。」裴曜将手覆在我手背上,随后抽走起身。
待他走远后,我让仆人撤了饭菜。
「可大公子说还会回来。」丫鬟犹豫着不敢上前。
「天冷,饭菜凉了会吃坏肚子的。」我瞥了眼裴曜碗里纹丝未动的鱼肉,笑了笑。
更何况,裴曜早已做出了选择。
前世将宋如月纳入宫中,或许是有情,可重要的是当时西楚旧臣表面归顺,实际上却心存异心。
得宋如月得旧臣心,情与权,裴曜更看重后者。
如今裴彻未死,裴曜也不过是依附他的其中一个儿子罢了。
宋如月以西楚剩下城池和国库相送,若是裴曜不娶,便是不知好歹了。
前世裴军攻下长安时几乎是弹尽粮绝,多亏了西楚国库和长安富商的「倾囊相助」才缓过来。
这一世想一统江山,缺了西楚国库的银子,打败齐暄根本是无稽之谈。
这一点,裴曜比我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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