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逢年过节回家,母亲都会在饭前对着父亲的遗像点上三柱香,叮嘱父亲保佑儿女平安。
时间过的真快,屈指算来,父亲已离开我们十五个年头了。
对于父亲的离去,一直是我心里隐隐的伤痛。当时生活条件不好,没有太多的能力去医治,没能延续父亲的生命。在这点上,作为儿子的我,觉得很亏欠,没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然逝者已逝,再多的自责和内疚也于事无补,唯有将那份情感加倍补偿给我的母亲,这样后良心稍微得到宽慰。
父亲,一直都活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在对着我微笑着。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是最疼爱我的人,从未重说过我,更舍不得打我。
小时候,我挺喜欢黏着父亲。那么小的年纪,就知道父亲疼爱我,就知道和父亲在一起,我会受到一些特殊的待遇,能吃到很多的“美食”。
谁小的时候不嘴馋,何况是在那个比较清贫的时代?父亲不时悄悄买一些东西给我吃,我自然就会喜欢父亲。
小时候,夏天的晚上也很美好。白天农忙完了,晚上把桌子和竹床搬到在禾场上,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饭。那时电风扇还很少,基本都用蒲叶扇子。热天外面自然有些蚊子,于是母亲就一边吃饭一边帮我赶蚊子。母亲没读过书,不知从哪里听来一些像“狼外婆”那样专连哄带吓小孩的鬼神故事。我觉得太吓人了,不喜欢听母亲讲这样的故事。对于母亲的这样的举措,父亲只是憨厚地看着我,不说什么。
那时候的农村,人口多,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很淳朴。有事的时候大家都相互帮衬着,没事的时候就串串门,聊些家常。
我家隔壁住的是位老医究,在村里人眼里属于那种博学多才的人。读过书的人自然有学问,有学问的人自然就知道不少外面的事情。记得夏天的晚上我特爱跟着父亲去他家的禾场里纳凉,因为我在这里可以听到许多我从未听过的故事。像《水浒传》,《罗通扫北》,《薛仁贵征西》,《三国演义》等等,当时我就觉得这老头太有才了,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
读书了,我收到了父亲送给我的新书包。虽然是帆布包,却让我高兴了好一阵,也让我在同伴面前嘚瑟了一阵子。
孩子都是顽皮的,自然就少不了做些错事。于是学校里的老师和附近的村民总是向父亲提出“抗议”。每次父亲被老师请到学校,父亲都一个劲地向老师或者附近的村民道歉,那个诚恳的态度,仿佛做了错事的不是我,而是他。每次父亲从学校回来,我就担心父亲会责罚我的,但父亲每次都没有打过我,甚至连狠话都没舍得说,只是摸着我的头,微笑着说,以后不能这样顽皮了。
长大后,我慢慢地懂得了生活的艰辛,再也没有那么调皮了。而父亲对我的爱依然是默默地。
记得初中毕业时没有考上高中,到了临开学时,看到别人都去学校了,自己心里有些不甘,于是缠着父亲还要复读。我知道当时家里的条件不好,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来让我去复读,母亲也不同意我去读书,家里正缺人手做事。我不怪母亲,我知道家里的实际情况,只怪自己不争气。父亲知道我的想法后,努力地说服了母亲,将家里快要产崽的母猪托人贱卖了,给我筹备了读书的钱。在去学校的路上,父亲只说了句让我铭记一生的话,“机会我已经给你了,你要对得起那条我喂养了几年的母猪”。父亲不善言辞,但那句话足矣警告我一辈子。
我终于如愿以偿上了高中,但不幸的事还是来了。为了给家里增加收入,父亲伙同我哥一起开了个小型榨油房。每年在油菜籽成熟的季节,父亲都要拉着板车去附近的村民家里收购油菜籽。在读高二的时候,有一天父亲在晚上收菜籽回来的时候,不慎被毒蛇咬伤。虽将毒液吸出了一些,也敷了些专治蛇伤的草药,但蛇毒扩散还是较快,身体肿的特别厉害。等亲朋将父亲抬回家时,瞳孔都放大了。大家都以为父亲不行了,忙着准备后事。庆幸的是,父亲的命比较硬,还是从鬼门关里逃了出来。在以后疗养的日子里,看到父亲肿大的腿,我尽量不开口找父亲要生活费。因为我知道,父亲比我更不容易。那时的生活费,每星期五元,一月下来就是二十元。我将生活费压缩到一月十元,增加了回家带菜的次数。我深深地知道,父亲若当时回不来了,我的读书生涯就此结束了,也就没有了以后。
成家后,我开始尝试着做些小本生意。把乡里富余的鸡和蛋运到城里,赚一些差价。把当季的有机绿色水果和自家园子的蔬菜捎到城里,换回一些钱补贴家用。在那样的日子里,忙不过来的时候,父亲就会挑着箩筐去十里八乡替我收购鸡,蛋,水果,还有鳝鱼泥鳅。还在接货的早晨很早起来帮我将货送到乡里的车站。要知道,从家里到车站又四五里路,全是泥泞小路且不平,晚上没亮看不见,肩上担着一百五六十斤的重担,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当时父亲的身体还不是特别好,但为了我所谓的生意真的难为他了。
从前的日子已远去,我也会在目睹一些事情后怀念父亲,怀念和父亲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觉得父亲在我心里就是一座坚韧的山,为我和家庭遮风避雨。
父亲的身影无处不在,在那香甜的美味里,在那夏天的静寂里,在那学校的办公室里,在那飘香的油菜里,在那匆匆的夜色里,在我的心里在我的脑海里……
我怀念我的父亲,不是因为父亲节马上就要来了,而是我有太多的话想说给父亲听,只是现在我无论说什么,您再也听不到了。
父爱如山。感谢有您,愿您天在那边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