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8.6】
【阑边偷唱系瑶簪,前事总堪惆怅,寒风生,罗衣薄,万般心】
使一把小巧玲珑的剪口钳,将一段雪色银丝绾做一盏小钩拢住一弯月光,再嵌上无边心事,清泪成珠,这一支小簪,俨然化身为一腔烦乱的寄托者与引渡人。若是岁月轻狂,女孩子失却了温婉模样,便与我一道,绾一段银钩拜月吧。小钳弯弯拢拢间就弯成了一双顾盼的美目,拢就了倩倩巧笑。
刚刚看过《始于衣冠》,不出所料,艳羡万分,追随之情油然。片子中的女孩姿容平常,而扬一扬衣袂,朴拙的古典韵味便自汉家服饰的裙角缓缓流泻,而此时我最为留意的却是她们鬓角的流苏,发髻上的玉簪,心想着如何巧借一二。同袍共聚,“一塔湖图”中兹我狂荡,这样子的年少生活简单也艰难。艳羡久了,自然会倦,便不自觉地寻回了当初旦旦的信誓,与其羡慕,不如自己去做那样的人。寂静相对,笃定行走,那些期待的渴望的梦寐以求的,不过是实现时日的早晚罢了。慢慢走,细细看,尘埃初定时留给自己的话,若是随着时光埋没,那才是任凭花容尽谢的辜负。
想来,这一番折腾又是何益呢?兜兜转转一大圈,终了还是寻回初心,走上了那条原本就定下的路,若是一定要给自己找一个不复后悔的理由,那便是用血泪般的教训印证了当初的正确,让未来的自己走每一步时都不再回头。
初心找回了,还好。只是人生许多情意缠绵,须双心呵护方能持久,凡尘俗世几何,都不比这心意珍贵,可珍惜之人实则太少。多少人结成了伴侣,却看不到对方的心,多少人曾相互走进了心底却又不自觉地走了出来,回首时早已回不到当初。忘却呵护,冷了情意,纵是重温也不复当年鲜腾腾的滋味,心意相通的好时日总如彩云易散,不知不觉就演变成对往事的追忆,有回忆固然美好,这美好也仅仅是回忆本身。
自此星辰非昨夜,红帘旧梦怎婆娑。
近一两年来忌讳着瓜田李下,不怎么写日志,闲来总爱翻看当年密密麻麻的字迹,从最末页的第一篇读起。跌宕起伏,荣耀与挫折在我口中,说与人听时那“左不过是人生的垫脚石”,可在心底还是憋闷着一口恶气,如漫画中所说我天蝎座“从不接受任何失败,如果遇到了挫折,将会产生强烈的心理变态反应”。
“心理变态”还好,“精神分裂”更是吓人。暗夜阖目,我曾经看到过无数的自己,上街时,闲聊时,独处时,写作时,捧卷读书时,手把玉簪时,那些温和的,激烈的,邪恶的,专一的自己,远远近近,形形色色,却全部是真正的我。我也懂得,我心不动,风奈我何;我也懂得,宽宥他人就是对自己的饶恕。此时对生活没有多少期许,只想现世安稳,做好每一日的自己,若有些小愿望便及时实现,有些大愿望便积蓄心力,所需做的所能做的,不过是安下心来,处变不惊,在骤雨初歇的黄昏软卧榻上细细打磨希冀的模样,不论几人同行,都是一如既往地安然恬淡,便好。
并非与何人把酒,都能言欢,我想遇见一群真正的才人,高入云端的才华,风流自如的谈吐,不矫揉不做作,读再多书亦是寻常,毫无高人一等的虚骄,闲时穿戴围裙手套为妻女做饭洗衣,忙时伏案挥毫匆匆千言惊风泣雨,知己相对时纵酒拍案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月夜独坐时捧心自省几番回首亦无悔,心性通透而光泽熠熠,胸怀质朴是性情中人,即使在青梅煮酒,春水煎茶的清淡年代里也能蘸着梅子汁写下“瞻彼淇奥,绿竹猗猗”这样翠色葱茏的风雅来。
一生一世,我便这样寻寻觅觅直步向前,面对路旁花草不做停留,为的是早日遇上心中真正温雅如玉的男女,趁年光未老,容华尚存。倘能结做朋友最好,如若无法与他们并肩而行,那便观瞻追寻以为前辈,细手整理他们月色下题就的古韵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