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想到落于海面的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无声无息地、不为任何人知晓地降落的雨。雨安安静静地叩击海面,鱼们甚至都浑然不觉。”
男主“我”是一个独生子,这样一种身份让“我”觉得自己是不完整的。岛本简直就是一个女版的“我”,她的出现让“我”不再孤单。同样是独生子的岛本“即使事情令人不快,脸上也总是带着微笑。甚至可以说越是事情令人不快,她越是面带微笑。那微笑实在妙不可言,我从中得到了不少安慰和鼓励。”除了涩谷街的奇特偶遇和去石川县的河里撒她孩子的骨灰外,岛本出场必穿蓝色服装:“圆领蓝毛衣”、“蓝色丝绸连衣裙”、“浅蓝色高领毛衣”、“海军蓝夹克”。因而,文中不止一次出现的“Pretend you are happy when you are blue. It isn't very hard to do.”想来说的就是岛本。这也是“我”和岛本的不同,因为对“我”来说这大概是很难做到的。
岛本握过一次“我”的手:“它同我所知道的任何感触都不一样,同我其后所知道的任何感触也不一样。那是一个十二岁少女温暖的普通的小手,但那五根手指和手心中满满地装着当时我想知晓的一切和必须知晓的一切......”岛本带给“我”的是最最踏实的安全感以及最初也是最震颤的悸动。
书中提到纳特-“金”-科尔的一首歌《国境以南》,其实指的是墨西哥。但十二岁的“我”当时并不明白,只觉得它“带有某种神奇的韵味”。作者以“国境以南”来指代“我”作为一个十二岁少年的感情的萌芽,一种“不完整的”却“至关重要的什么”。“我”的感情模板就是岛本。岛本代表了“我”全部的精神世界:“她一下车,世界都好像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了”。
之后的“我”一直在不断地寻找最初的那种悸动。高中时代的泉,即使“我”喜欢她,但“我”没能在她身上找到“为我而存在的东西”——指岛本带给“我”的最初的悸颤。“我”第一次急不可耐地睡的女孩——泉的表姐,也只因她是独生子,单只这一点就让“我”“震颤”。以及“我”大学毕业后在公司工作期间幽会的女孩,也只因她的腿和岛本一样有一点点跛。同样,“我”没能在她身上发现“强有力地摇憾自己心灵”的东西。岛本以后,“我”一直没有找到当初让“我”“胸口悸颤”的东西。而泉之后的两次探寻更像是对“国境以南”的怀念,并非是真正的什么。
书中第七章第一句写道:“三十那年我结了婚”。到了这样的年纪也就不适合继续追寻最初的梦了,因此“我”与有纪子结了婚,因“我从她的长相中明确感受到了‘专门为我准备的东西’”。有纪子并不漂亮,“她长相一般”,“和她一起的那个女孩要漂亮得多,但吸引我的是有纪子,而且是不容分说的势不可挡的吸引。一种久违的吸引力。” “和她在一起,我得以深深感受到十多年来自己失却的东西的分量。”三十岁的“我”对孤独的恐惧已经超越了对最初的悸动的追寻。所以此时吸引“我”的和“我”认为失却的东西是指现实中那些让“我”不再孤独的有形的人与事物。
与“国境以南”一样,“太阳以西”也是神秘和未知的,但稍有不同。如上文所述,“国境以南”指代“我”作为一个十二岁少年的感情的萌芽,是少年对未来的憧憬。而“太阳以西”源自“西伯利亚臆病”,好比是历经世事,有了家庭和工作的责任后,回过头重新回味少年时的“国境以南”,再次心生向往,因那是一个还未到达的远方。对“我”而言那颗“国境以南”的种子并没有顺利萌发,只是埋在心田,吸引着我,引我去浇灌。在这种缺失中“我”长成了一个不完整的人,仍怀揣最初的梦,想像它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样子,即“太阳以西”。“太阳以西”是家庭与工作之外的个人的缺失,且与现实不相容。因此,在求而不得之后,最初的梦的种子只能在干涸中一点点地死去。而 “我”对自身缺失的“强烈的饥饿和干渴”将永久存在,仿佛置身沙漠——“大家都活在那里。但真正活着的是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