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不知春去,秋分不知情深。
小生自北方而来,长安人士,一介书生,浮生已过,二十有三。混迹人世,长别故里。尚不知姑娘自北方来,辗转万里亦为求取功名。想来是与姑娘有缘,遇在这滨海之地,不见梅雨冬雪,倒也见得百花春放。
初见一眼,便觉姑娘生得俊俏,手若柔荑,肤如凝脂,领若蝤蛴,齿如瓠犀。不瞒姑娘,小生甚是欢喜,但将手戒赠与姑娘,还望姑娘不弃,以此为信。这银戒虽是贵重不得,小生亦是佩戴过几个春秋,染得小生血气,倒也算得上世间独独之物。姑娘切莫见笑,小生虽算不得大富大贵之门,但毕生所求,方就唯一二字可解。
无意听风浅去,曾愿伴君余生
戊戌年九月廿八,秋风未燥,阳光正好。小生记的清楚,姑娘一袭蓝衣,头戴笠帽,随令堂同道前来。素面朝天,宛若灼灼青莲,万不是旁地人潮胭脂俗粉所能比拟。小生隐于人群,独敢远远窥见,不曾上前。待得姑娘孤身时,才敢约见。不知姑娘知否,小生初见姑娘时,眼中便有一湾湖水汹涌,心涧亦如望见酒巷光阴同明月醉倒一处,青墙勾黛瓦,岸上柳如烟,桥上撑伞双月过,桥下春潮带雨急。
南国不知北国风沙,与姑娘同行,不望眼缭绕烟雾,不羡煞绿意满地,腾挪间懂得,北方有佳人,一顾倾君城。
月落天色已昼,狂风遗哭有声。
星河隐匿,江海混沌,小生提着这半盏油灯该如何寻得姑娘。不知,是否当日月未盈满,凉风讨嫌,虽见姑娘颜容欢愉,却见心生欢喜,亦是那夜小生恍惚,前人有云:“举头三尺有神明。”,而小生抬头,未见有神明,却见煌煌黑夜。
记姑娘曾言,渔樵江渚,青山长川,都不曾及在下眉眼好看。姑娘不知,小生从姑娘眼睛里窥见千秋万世,细水长流,偏与小生无半点关系,心中万分落寞,却不曾表露半分。亦是暗暗发誓,要做山间道观那擅长于卜卦的相师,要名满京城,声溢四海。待到某天,定要姑娘气喘吁吁登那三千九百九十五节青阶,向在下求一卦,求得是命中桃花。
在下定是理直气壮,再不济就弃那三分颜面。
“你共我,是命定的姻缘。”
万般皆为俗人,唯有君是上乘。
世人皆言在下曾如恶虎,不知姑娘是否愿为虎作伥一回?而转念想想,姑娘本是谪仙般的人,寻常公子便是偷偷瞟一眼都算作亵渎,更况是在下。而不瞒姑娘的是,姑娘的眸子于小生,似极了洗练月色与恒星永明,令小生于每个长夜里忆起,入了梦,进了心,一生难抹。
姑娘不知,若是倒退三千年,小生就做个衣锦夜行的贼,谢绝圣上招安策勋,盗酒盗琴音盗悬在姑娘枕边的方寸月光,盗书盗步摇盗坠入你梦中的点滴星子。
是,姑娘不知,小生算不得正人君子,对姑娘永远心怀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