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做一个婊子

任何喜剧究其本质就是悲剧,这是所有电影爱好者的共识,也就是说,喜剧的效果恰好出现在他将所有表面的美好撕裂得淋漓尽致之时,越是悲其喜剧效果就越是浓烈。这一段话,同样也适用于《驴得水》。

出于对《夏洛特烦恼》背后透射出的屌丝价值观的厌恶以及对于开心麻花这一以“沈腾马丽”为代表的品牌的视觉疲劳,以至于让我对于这一部挂靠着“开心麻花”的所谓喜剧提不起任何兴趣,但所幸的是我并没有因为惯性思维而去评判一部电影是否值得观看,也庆幸沈腾马丽并没有参演其中给本剧带来无法消散的浮夸效果,我终于看完了这部电影。纯素人的参演也是本剧的极大亮点。

从个人主观情感上来看,我非常喜欢这一部电影,原作作为一部极其成功的话剧作品搬上大荧幕固然没有摆脱浓重的话剧腔,但也由于这个原因,所有演员对于角色的本身演绎已经驾轻就熟,对于角色的理解也较之于其他演员有更深的感触。对于演技层面上的评断,确实没有多大的指责之处。

《驴得水》光从剧本来看,就极具黑色幽默意味。一群怀揣理想的老师,为了争取教育局的拨款,活生生捏造了一位“驴得水”的老师。“吕得水”老师是何人?一头驴也。适逢一位国际友人欲资助乡村教育,教育局便派人去寻找合适对象。而这位“吕得水”老师也在人选当中。为了圆这个惊天大谎,四位老师便匆匆找了为来修钢铃的铜匠冒名顶替,也因此引发一系列无法预料的后果。

这是一部值得玩味的电影,电影中特派员说过“你们都有污点”,细数所有人的污点的时候,却对一曼欲言又止,这反而让人对于一曼的过去更加好奇,一曼究竟有什么污点?

整部电影最受待见的一定是一曼了,这部电影的成功之处在于它塑造了一个非常成功的女性形象,忠于自己的肉体与欲望,绝对的自由洒脱,对于世俗道德的蔑视,放荡的背后是女性对于自身权利的合理捍卫。性本身并不肮脏,追求个人欲望也不应该羞耻。

肮脏的是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长期宣扬的占有女人肉体就对女性具有无可撼动的支配权。该羞耻的是我们的大部分男同胞依然认同这种谬论。

人是自由的,对于自己的肉体和欲望的正当追求从不应该被禁止。性解放是正当的权利,所以一曼的污点能算是污点吗?

一曼是自由的,但是这种自由是不被理解的,追求自由就意味着对于当下的背叛,在看到铜匠的生殖器后出于对生殖的崇拜勇于追求肉体上的欢愉,荡妇的表象后面是房间里“魂断蓝桥”的美好幻想与留声机的小资情调,是她开启了铜匠的心门,同时也是她亲手摧毁了这段感情。

值得注意的是影片开头裴魁山对于一曼的告白是“我知道你不是婊子”到后期“你就是个婊子”的控诉恰好准确的描述了当下多数直男癌的内心思想,你的肉体属于我那你的整个人也应当是我的,我有义务负责你的生活,这种正义凛然的落后价值观。

裴魁山所刻画的是一个贪慕钱财的势力小人,但是我们不应该忘记电影开头积极组织会议的以及主动捐出三个月工资作为奖学金的也是他。即使我们对他穿貂皮的厌恶也不该忘记极度缺水的时候他的嘴是起皮的,他也是可以有难同当的。他的变化主要来自于心中女神形象的崩塌,是自私的占有欲与得不到的具体落差而带来的整个人的思想观念的大转变,大热天穿貂皮亦是他自身价值观的迷失的表现,妄图通过外物来彰显自身形象的一种方法。最喜欢一曼的是他,最先斥责一曼的是他,说不是婊子的是他,是真婊子的也是他,他内心的焦灼自然不言而喻。

周铁男是典型的嘴炮男形象,这是我们生活中常见的一种人,即嘴上功夫厉害,但现实中非常怂。有喜欢的对象却不敢表白,叫得响却蹦不出一个屁敢于顶撞权威,在被权威的力量威慑后反而成为另一种人,胆小如鼠畏首畏尾,主动服务于权威,一曼惨被强奸时躲一边吃黄瓜,黄瓜在中文语暧昧称呼是男性生殖器的,啃黄瓜也是在啃掉自己的男人气概,这也是悲剧。映射的究竟是社会中的那些人也不必多言。

铜匠是最具悲剧色彩的一个人,从淳朴到变坏的速度正好印证了了人性本恶的哲学命题。他对于一曼是自卑的,“你是铜匠我是老师”,是一曼给了他性爱与对爱的启蒙,是一曼彻底打开了他的门,但同时也是一曼的一句“你就是牲口”彻底摧毁了他,极度的自卑与得不到爱人的认可彻底捣毁了他建立起来的自尊心,他可以为爱人抗争自己的老婆,但同时也可以因为爱彻底摧毁爱人。这正是电影的可悲之处,他将一个淳朴的人引向了一条本不该他所走向的路。我们可以说驴得水也是铜匠,铜匠最后对我我不是牲口的愤怒与要杀了驴得水,也说明了铜匠也亲手毁了自己。

不负责任的暗中揣测一下,教会铜匠咬耳朵的应该是孙佳,因为时间上恰好对得上,孙佳教铜匠一个月的书,而铜匠老婆也正是一个月前才被咬了耳朵。所谓剧中每人都有污点!散落的弹力球也说明了她与铁男感情的无疾而终。

值得注意的是剧中的所有男性形象都有着非常伟岸的名字,从孙恒海到周铁男再到裴魁山,可惜的是所有男性不是作为一个勇于抗争的正面形象来描绘,反而被认为是弱势的女性角色承担了大部分的反抗戏份。

记得一曼在被剪成阴阳头的时候在畅想过缝制好新校服的未来笑了起来,而影片结尾,校服做好了,一曼也就去了她想去的未来。或许呢!

婚礼上的那束花应该还在灿烂的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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