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队友

(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敬君知缺,犹爱吾身”——把你最后的敬意,献给那些知道你不完美,却依然爱你的人。

  我被这句话种草了。

  还得是猪队友。

  对于猪队友,谈不上很爱,但我必须要敬他。

  想当初我在走投无路的状态下接纳猪队友,我拿他当一根救命稻草。后来他从稻草慢慢变成靠山,的确出乎人意料。因为开始我对他根本就没有期望。只想着能把我拖到岸上缓缓气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时间象流水一般,一点一点刷新了我对他的感知。

  回想起他对我的种种好,若说出来恐又要遭人羡慕嫉妒恨了。曾经有个熟人,她不服,问我:凭什么?意思是我凭什么能让猪队友毫无保留,在我这里押上他全部身家。

  其实这个问题,在那个熟人没有提出来之前,我还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当时她问我的时候,我确实怔住了,嫩是没答上来。后来我也问自己:凭什么?

  最后我自己也没有找到答案。后来我把这事学给猪队友听,我问他:凭什么?他笑了,很得意的样子。他说人家这是嫉妒你。我就说他答非所问。

  猪队友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我没认识你之前都没有认真打过工,身上总有钱。也总是与人一起喝早茶啊吃夜宵啊。自从认识了你,我就开始正儿八经打工,还变成穷光蛋。猪队友意思是他的钱全部上交到我这里。我说那你意思是后悔了?他说:也不是后悔。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啊。猪队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平静和满足令我安心。

  在我的记忆里,有许多被猪队友感动的瞬间。记得第一次去麦当劳,是猪队友带我去的。他说:哥要带你吃你没有吃过的东西,将来带你去你没有去过的地方,要给你买个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猪队友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劲的点头,装做相信他的样子,心里怎么想的当然不会让他知道。男人嘛,不要打击他,不管他的承诺有没有兑现的一天,只管相信他给他加油就好了。

  只是后来猪队友真的就给我买了房子,天晴的时候,站在阳台上可以看见一方蓝色的海域。

  猪队友最开始的承诺最让人心动。那是很多女人都愿意听到的一句话。当然我也不例外,他说:“我养你啊”!我接纳他,多半也是因为这句话的原因。我在想,即便是一句谎言,说出口也需要勇气。有多少男人,连这样的谎言也懒得说出口,懒到骗都不想骗了。

  其实我从记忆中挖出来的糖分,时间久了似乎有些酸味。而猪队友总在不经意间不断的让我感觉到他的好。

  去游泳回来,原想着要出去卖汽球。猪队友视频过来,我刚洗过的头发还在滴水,我是不打算吹了。若是猪队友在身边,他指定这会已经把我摁在椅子上,强行帮我吹干了它。我常常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比我自己还要对我自己好的人。

  我对猪队友说:不想出去卖汽球了,有点饿,随便吃点吧,好象满足不了胃。正而八经吃吧又怕撑到晚上睡不着。

  猪队友又开始叨叨我:卖什么汽球?还真拿这当回事了?玩玩就行了。辛苦了大半辈子,该吃吃该喝喝了。接着又说:不知道怎么吃?这还不简单,炒两个菜,喝点酒,就睡了。这么好的生活,不会享受!

  说的是啊,我怎么就不会享受呢?

  于是炒好菜,喝了一杯酒,又喝了一壶茶。

  猪队友又视频过来的时候,我有点晕晕乎乎。他问今天初几,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昨天不是初七吗?想起网上的一个段子,我借机调侃他。我说:长期分居,牛郎和牛都好上了。

  还要怎样呢?真快呀,夏天最后的蝉鸣还在耳边鼓噪,秋天迎面而来,接着就要擦肩而过,我能怎样呢?如今只一杯酒,就可以把我撂倒的年纪。还能怎样呢?

  有时我问猪队友:我是不是很矫情?猪队友似乎已经习惯了。他除了说我无病呻吟,就是告诫我说:别净想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猪队友的告诫,我通常是右耳朵进左耳朵出,他偶尔也会很气馁,长叹一声说:唉,随你吧,反正我说了你也不听。

  虽如此,也不妨碍猪队友对我一如既往的好。幸好,还有猪队友。

  对于猪队友,我可能是个很好的听众。因此,我知道他所有的行踪。比如晚上和同事吃个夜宵,周末逛哪个超市,吃什菜。小区楼下蓝球赛事。公司管理状况,人员调动。上司高矮胖瘦,等等。

  有一天,他视频过来,告诉我说,村里的旧友喝了酒找他。他有点烦。我说:为啥?他说:“唉,他喝多了酒肯定,又提起要为他儿子找工作的事。说了几次了,我都说了我帮不了。都不想接他电话了。想起他从前帮过我…”我说:“不用烦。又不是你不愿帮他,是你无能为力。想必他也能理解。他打电话,你要接。可能也只是喝了点酒,找你发发牢骚”。那个时候我发现猪队友眼里有泪光,他心里一定无助而且难过。我很少见他这个样子。我想,此刻,我们谁也帮不了谁。他帮不了他的朋友,我也帮不了他。

  想当初,猪队友为了兑现他的承诺,开始努力打工,不再东游西荡。我的首饰都是他一件一件买回来给我的。我叫他别买,我说我不喜欢这些东西,金晃晃地戴在身上象暴发户一样。猪队友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说:“不管你喜不喜欢,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每次逛街,看见他自己觉得好看的衣服,好看的包包,就拉着我去试,要给我买。偏我又是个克制型的消费者。这时,猪队友会说:“奇怪了,这么多好东西,就没有你心动的?”我说:“这世上好东西太多了。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每每此时,他就摇头,说我对自己抠搜。

  记得有一次在中英街,猪队友带着我,还有我俩个同学一起逛。路过一个包包店,猪队友又想拉我进去,我说不要买了。我俩个同学一个劲朝我使眼色。我懂她俩的意思,意思叫我进去让猪队友掏钱给我买包。我笑了,说:不买了。她们说:苕额!有人给你买包都不要。猪队友也故意说:“真苕”!她们不知道的是,猪队友的钱不多,但全都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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