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七月,序属季夏。是年7月27日,我和爱人随团攀登史有“天下第一山”之称的泰山。清晨六点半钟起床,吃过早餐,七点钟准时出发,八点十分乘景交公交到达中天门,从这儿我们开始用脚步丈量泰山的高度。
临行前,导游的解说、网友的推特、同行者的众说纷纭,都为登山渲染出一抹荆可刺秦的悲壮。为此,除我们夫妇二人外,团内其余一众均采纳了“徒步爬上去,然后乘坐缆车滑下来”的省力方案。我俩虽毫不犹豫地作出了爬上去、走下来的抉择,但起初也还是心里直敲鼓,怕的是能上去下不来,那样便失去了挑战自我的意义。
人生风景在路上,不在缆车里;生长哲理在行动中,不在睡梦里。登山的目的不是为了单纯地“去过了,缘了了”,而是通过登山,一路尽览人文胜景,一路实测心力脚力,一路思索历史未来。
我们从中天门开始,拾级而上,全程5.5公里、近4千级越来越陡的台阶在我们的缓慢移动下向后逐渐拉长。在行进中,我们看到了举步维艰,但依然寸步顽强向上的老老少少;我们也看到了大声喘气、汗湿前胸后背,但依然毫无惧色的身形肥胖者;我们更看到了肩挑百余斤西瓜、饮料等游人必须品的“挑山工”,虽一步一晃、负重前行,但从他们的神情里却看不出一丝痛楚,也许是对幸福生活的期盼,让他们勇敢于一根扁担挑天下,扁担的一头是自己的小家,一头是天南地北的“大家”,没有他们,泰山上来来往往的众生便会少却许多生活的颜色,山也会变得单调而高冷。其实,要说征服泰山,除了他们,谁也别打牛语,他们每天往返两次,无人能及,何况百十斤重担在肩。在十八盘的一处缓口气儿时,有一个“挑山工”也正歇担,在一旁乘凉小憩,我偷偷用肩尝试掮了一下那货担,用了半分力,竟也未挑起一丝一毫,可以想象,他们的体力、毅力、耐力远胜常人。冯骥才在《挑山工》一文中写尽了“挑山工”的艰辛,也盛赞了他们的超凡,他们挑得动山,也挑得动社会经济的大发展。学者王克煜把冯骥才的《挑山工》、李健吾的《雨中登泰山》、杨朔的《泰山极顶》、姚鼐的《登泰山记》,誉为现代泰山四大著名散文,我想我们该回炉再仔细学习一遍了。
登山不登寂寞和孤独,有人作伴前行,山色才会五彩斑斓。我和妻一路说说笑笑,一会儿指看山花烂熳,那盛开的百合不知是野生还是人植,我们在猜测中不觉行进了一大段。一会儿,我们擦汗补水,互相勉励共赴山巅,那互相的叮嘱胜过千言万语的山盟海誓。在每一处关键点处,我们都会合影留念,那一招一式、一颦一笑,都是夏日里最美的回忆。
王阳明曾说,山高万仞,只登一步。今日,泰山一行,才真正理解其深刻要义。山再高,不能数着台阶登;路再远,不可计算距离走。要迈小步、不停步,走好眼前每一步。做什么事,都不可算得太精细,该糊涂处装糊涂,只要珍惜眼下、过好当下、走好脚下,就一定能心想事成。曾国藩说:“既过不恋,当下不杂,物来顺应,未来不迎。”也正是此理。
登山不只需要体力,更需要心力,体力足而意不逮者,不能至也。体力与心体互为表里,缺一不可,如果说体力是成功的基础,那么心力便是成功的通关因素。毛主席一生心力充足,故其成为了心胜、行胜的典范。不论是二万五千里长征,还是重庆谈判,在他身上从未显现出畏惧情绪。“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一首首慷慨激昂的诗词,一次又一次吹响了革命的号角,鼓舞着万千军民血染疆场。他的心胜、行胜正是我们今天所需要的精神之钙。
从早上八点十分,到下午三点半钟,前后七个小时,我们终于完成了泰山登顶计划,顺利返回驻地。走在返程路上,我俩窃语,泰山不过尔尔,雄而不奇,峭而不险,山水一程,竟无半点困意。
李白在《蜀道难》开首就写道: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在今人看来,稀松平常,也就那么回事。也许是现代人看惯了山山川川,那些历史描述的雄险奇峻,在现代人的眼中也不过是脚下的一段风景而已。
华山攀过,泰山登了,来年挑战黄山,再赏参天古木、峡谷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