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娘子

对越南娘子的印象,停留在小时候。那时候,越南娘子作为一种“新兴物种”闯入我们村庄,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说谈,神秘而新奇。

那时候,村子里比较穷,三十好几的大青年娶不起媳妇,打着光棍在村里闲溜达,成为村里奶奶阿姨树下乘凉的笑谈对象。而不知从何时起,越南娘子悄悄地“闯”入了我们的村子。据说,那是花钱买来的,花的钱比娶一个本地的媳妇还要便宜,不会挑三拣四,不会嫌“丈夫”年纪大或者长得丑,不会嫌弃“丈夫”家里穷。那时,买越南女人的人或许是想找个伴堵住悠悠众口,又或许是为了传宗接代。但,越南新娘不好养,用村里人话说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没人看着就逃跑。所以,买回来的越南娘子只能锁在家里,或者是不管是去哪里都要把她“栓”在身旁。但她总是能找各种机会逃跑,说来也怪,只要一逃跑就再也找不回来,明明她才是人生地不熟的那个,却是逃跑得最顺溜的那个。

当时,村里还有个老越南娘子,来了好多年,生了几个小孩,而她也成为了越南娘子典范——安分守己地生孩子、照顾家庭。她能流利地说我们当地话,与大家沟通,还能帮着丈夫去干农活,最重要的是她不会跑。她是我在听说了那么多个越南娘子中唯一一个近距离瞧过的女人,瞧过之后不免有些遗憾,她长得与我们无异,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再偷偷瞧过她的孩子,也与我们长得无异。虽然如此,但她还是神秘的存在。那时候在小伙伴群中,流传着那么一句话“越南娘子是被卖来的,所以她也会偷小孩去卖。”因此,每次经过她家门口或者远远看到她,都要绕道而行;如果不小心正面遇上,会立刻如惊弓之鸟般惶恐地飞奔离去。但过后总会跟小伙伴悄悄议论:她为什么要来我们国家,为什么要卖到我们村里,为什么她们总是逃跑……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逐渐逐渐,越南娘子的来历成了小时候的我们心中不解之谜。

长大后,才知道那是生活所逼迫的无奈,才理解了越南新娘心中的无奈与苦楚,谁也不愿意被像卖物品一样卖到陌生的地方,语言不同,习俗差异,人们的评头论足等等,可生活的困境让人束手无策,作为弱势的一方,唯有接受这不公平的待遇。如果我还能再次见到那个老越南娘子,我会真诚地为小时候的不懂事、不礼貌道歉,跟她诚挚地说一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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