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资治通鉴》[472]| 邓太后临朝听政,王稚子为民做主


当初汉和帝接二连三失去了十多位皇子;后来降生的皇子就被秘密送到民间抚育,这事儿对大臣们保密。皇上驾崩后,邓太后从民间把皇子接回宫。大儿子刘胜患有不治之症;才降生一百多天的小儿子刘隆被立为皇太子。汉和帝驾崩当夜,刘隆即皇帝位;是为汉殇帝。尊邓皇后为皇太后。邓太后临朝称制。

[点评]

子幼母强,将来必是太后临朝听政的时代!据此,有人说,放着一个大的刘胜不立,改立一个出生百余日吃奶的婴儿刘隆为皇帝,显示了邓太后要亲管天下的野心。但这个评论有些牵强,一是因为刘胜患有不治之症,二是从后面预备皇帝(当时已经13岁)的安排来看,邓太后此时未必有此阴谋。

当时新遭大丧,没来得及制定针对特殊时期的规章制度,混乱中宫中丢失了一小箱子大珍珠;邓太后考虑到这事儿要是交给有司拷问,不知道又要牵连多少无辜的人;于是她亲自调查。她让宫人站成一排,挨着个儿的端详,察言观色;作案的人当即就认罪了。

汉和帝有一个宠臣名叫吉成。汉和帝死后,其他的侍从们异口同声的揭发吉成暗中行巫蛊之术,诅咒皇上;有司逮捕吉成严刑拷打。吉成犯罪的口供、证据俱全;然而邓太后并不这么看。邓太后认为吉成在左右服侍先帝,先帝对他恩宠有加,其本人平日里也没有说过什么不满的话;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邓太后亲自提审吉成,查找实情;原来是众人出于忌妒,集体陷害吉成。经过这两件事儿,大家无不佩服邓太后圣明。

[点评]

邓太后从小就饱读经书,相当于受过科班教育,处理事情精明强干。这两件事展示了她的能力。

北匈奴再次派使者到敦煌向汉朝进贡,并且谦卑的说:“我国很穷,没有办法备办大礼;请汉朝派出大使,迎取我国士子入朝侍奉皇帝陛下。”为了节省经费,邓太后仿效汉和帝的做法,仅予赏赐不派使者。

洛阳令广汉人王涣(字稚子),为人正直,办事公道。他善于明察暗访,常能把藏在背后的坏人找出来予以严惩。他为政表面上严厉而实际上仁慈;断案让人心悦诚服。京师把他当作神。这一年他卒于任上,洛阳的百姓聚集在集市、街道上,无不流泪叹息。王涣的灵柩西行返回故里,经过弘农郡,当地百姓在道路两旁摆设香案、祭盘,一路拜祭。官吏问缘由,百姓们说:“我们以前运送粮食到洛阳,总要因为官吏、士卒的掠夺损失一半儿。自从王县令到任,我们就不在受欺负了。我们是来报答他的恩德的。”洛阳的百姓给王涣立祠、作诗,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就拉着弦子、唱着歌谣祭奠他。邓太后下诏:“国家就是靠着这样的忠良之吏把百姓治理好的。朝廷费心费力找寻这样的好官,却很难找到。兹任命王涣的儿子王石为郎中,以便劝勉勤奋劳苦的好官。”

[点评]

王涣的父亲王顺,任安定太守。年轻时的王涣属于“官二代”,他喜欢与一些轻薄青年玩耍,还喜欢跟别人打架。长大后的王涣浪子回头,弃恶从善。他不仅认真学习儒学,还精心研习《尚书》和律令,被史书称为“晚而改节”,而且他做官被一致公认为是个好官,可惜的是英才早逝。

在东汉乐府诗歌中,有一首歌颂王涣政绩的诗《雁门太守行》,抄录此下:

孝和帝在时。洛阳令王君。本自益州广汉蜀民。少行宦学。

通五经论。明知法令。历世衣冠。从温补洛阳令。治行致贤。

拥护百姓。子养万民。外行猛政。内怀慈仁。文武备具。

料民富贫。移恶子姓。篇著里端。伤杀人。比伍同罪对门。

禁鍪矛八尺。捕轻薄少年。加笞决罪。诣马市论。无妄发赋。

念在理冤。敕吏正狱。不得苛烦。财用钱三十。买绳礼竿。

贤哉贤哉。我县王君。臣吏衣冠。奉事皇帝。功曹主簿。

皆得其人。临部居职。不敢行恩。清身苦体。夙夜劳勤。

治有能名。远近所闻。天年不遂。早就奄昏。为君作祠。

安阳亭西。欲令后世。莫不称传。

延平元年(公元106年)

春,正月十三日,任命太尉张禹为太傅,司徒徐防为太尉,参录尚书事(东汉尚书权重于太傅、司徒、司空、太尉和大将军。此五官中无论那官执政,都必须加“录”或“参录”。“录”即“掌管”“总领”,“参录”即“参与掌管”)。太后因为皇帝尚在襁褓之中,想让重臣住在皇宫中。于是下诏让张禹住在宫中,每五天回家一次。每次朝见,司仪先通报张禹姓名,单独设座,不与三公同席。

封皇兄刘胜为平原王。

正月二十五日,任命光禄勋梁鲔为司徒。三月七日,葬孝和皇帝于慎陵,庙号穆宗。

三月九日,清河王刘庆、济北王刘寿、河间王刘开、常山王刘章离开洛阳就国。邓太后特别礼遇刘庆。邓太后鉴于汉殇帝幼弱,担心他不能顺利长大;于是把刘庆十三岁的儿子刘祜和他的嫡母耿姬留在京城,居住在清河王官邸。耿姬是耿况的曾孙女;刘祜的生母是犍为郡人左姬。

[点评]

为皇帝崩逝,刘祜继位埋下伏笔。 邓太后是一个头脑缜密周到的女人,和帝刘肇的十几个儿子连续夭折,给她敲响了警钟,现在襁褓之中的皇帝未必不会重蹈覆辙,这是必须预防的,否则事到临头会大乱阵脚。

夏四月,鲜卑寇掠渔阳郡;渔阳太守张显率领数百人出塞追击。兵马掾严授阻止张显说:“前面道路艰难险阻,贼兵的动向很难预料;应该就地扎营,派轻骑兵先行侦察敌情。”张显的勇猛劲儿上来了,一听严授所言不由得大怒,恨不能一刀把严授斩了。张显带着手下就冲过去了,就冲进鲜卑人的伏击圈了。许多人见势不妙扭头就跑,严授却冲上去奋勇杀敌;他身负十多处创伤,杀死几个鲜卑人,最终被鲜卑人杀死。主簿卫福、功曹徐咸为了救出张显而杀进包围圈,最终与张显一起战死。

四月十九日,任命虎贲中郎将邓鸷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三司即三公,仪同三司,就是权力仪制同于三公,仪同三司之名自此始),邓鸷的弟弟、黄门侍郎邓悝为虎贲中郎将,邓弘、邓阊皆为侍中。

[点评]

汉和帝刘肇活着的时候,每次想加封邓家官爵,邓皇后总是苦苦哀求推让。汉和帝现在已远去,邓太后却给自家兄弟亲自加封。掌权前后呈现出两副嘴脸,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前面的马太后、窦太后刚进宫的时候,都和邓太后一样德冠后宫,从上到下对她们无不交口称赞。马太后尚能将贤德保持下去,窦太后一家逼出多少人命?至今想来仍令人不寒而栗。现在和帝刚崩,邓太后家族也逐渐开张,四个兄弟全都齐刷刷聚集国家权力核心层。

司空陈宠去世。五月十五日,赦天下。六月一日,任命太常尹勤为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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