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动魄午夜岗
三个月紧张又快乐的新兵班生活结束了。润朴和贡平、丁发被分配到指挥排侦察班，正式开始履行军人职责。炮兵侦察班是地炮部队指挥系统的核心，属于技术兵种，这三位“高文化”荣幸成了上等兵，其他新兵好羡慕。
幸运的是新兵班长高天勋又成了他们的侦查班长。班长交给的第一项任务是站岗。
站岗是军人的基本职责，要肩负生死攸关的双重使命，先是保证部队团体人员和武器设备的安全，再就是站岗哨兵的自身安全，如果后者不能保障自身安全，前者的安全肯定受到极大威胁，看来熟先熟后不重要，都安全是根本。
四连的哨位是车炮库和营房，营房由老兵代班值守，并负责到点叫下一组站岗人员，车炮库由新兵把守。平时站岗每两天一次，每次一小时。
这是五月中旬一个漆黑的午夜。
润朴穿好衣服，系好弹夹带，背上半自动枪，在军容镜前整理好衣帽，睡眼惺忪地向车炮库走去。凉爽的夜风赶走了他的倦意，沿着熟悉的茅草路疾步奔到车炮库东南角哨位，这是他第十几次站哨。
对答口令后与前一个哨兵换了岗，没有停歇，开始仔细巡查每一门榴弹炮，检查每一扇紧锁的车库门，没有发现异常，然后回到哨位。按照条例要求，快速回顾了站岗的规定。
放松之时，又想起了前几天，同来的战友庆林站岗，不知是代班忘记叫下一个哨兵，还是有意考验，一直站了七个小时，最后实在站不住了，坐在大炮架上。先是挨批“坐哨”，后又遭到表扬“坚如磐石”。润朴心里说，我能遭到表扬吗。
这时，下起了小雨，打在草上哒哒响。他抬眼望了望，大雾飘起，黑乎一片，将远处的山和近处的营房全吞没，身体也有些发冷。他束紧腰带，原地快速踏步，感到暖和一些。
忽然，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节奏感很强，声音越来越大……他立刻警觉起来，迅速打开刺刀，隐隐约约见到，一个黑影由远至近，他大喊一声：
“口令！”
对方没有回答，径直过来。他又吼到：
“口令！！”
对方还是不回答，直面而来，黑影将近四五米时，润朴全身血液沸腾，握紧枪刺，一声大喊：
“杀！”
刺刀刺进黑影。
随着“ 嗯昂…..嗯昂……”几声怪叫，黑影改变方向，消失在雨雾中。
润朴马上反映过来。
“混蛋，随家的毛驴！”随即胡乱抓起一块石头向驴跑的方向砸去。
虽是一场虚惊，可却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吃早饭时，连司务长蒋甘石喊到：
“谁晓得，我们驴让哪个给扎了？”
“报告！是我干的，谁叫它不回答口令！”润朴答到，随即把经过说了一便。大家听了哄堂大笑，有的把饭都喷出来了。
连长一本正经地说：
“老蒋，交给你个新任务，教咱们驴回答口令。”
司务长眉头一皱“好！这个任务落实给张润朴。”
润朴微笑着说“保证完成！”。饭堂里又是一阵笑声。
指导员严肃地说“一定要把驴栓好，免得出大事。不过，润朴应该表扬，警惕性很高吗。”
这一趣事很快在营区传开。
世间事情有点怪，真是无独有偶。年末，润朴站岗又发生一件事。
这年冬天，辽中大地雪特别地大，漫山遍野银装素裹。
新年还有两天就到了，元旦后连里八个老同志就要解甲归田，复员回家。真是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此时战友间的感情显得格外浓。离开部队前十天，连长安排要复员的老战友就不站岗了。其他同志很理解，主动顶替了。这样每人每天几乎都站岗。
四连现在的哨位改为团弹药库，这是防范第一的要地，任何人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新老兵交替时刻，采取双岗制，一个是两面军营外围墙的东南角哨位，另一个是营区内弹药库出入口的西哨位。
润朴站岗时间是凌晨两点，站东南角哨位，他把长长的雨衣挂在岗亭门上，远处看到，好象哨兵在职守，自己踏着后后的积雪，走到库房和外围墙中间地带，找到一个合适位置趴下，以确保机动灵活。这里是军事禁区的禁区，一片静悄悄。
感觉时间很快，下一班哨兵就来换岗。
交接后，他沿着清扫干净的营区内沙石路回营房，走着走着，晚饭后看的电影《林海雪原》的情景又出现在脑海里，望着路两边厚厚的白雪，月光映照下泛着闪闪星光，触景生情，心潮澎湃。
他兴奋地跑进雪地，舞动双臂，两脚前后交替快速移动，作起了滑雪动作，仿佛置身林海雪原，移动越来越快，感觉两脚腾空，飞将起来，就在梦幻时刻，突然眼前一黑，大雪辟头砸来，“呼嗵”一声，时间定格。
惊魂过后，他镇定下来，急忙抖抖头上脸上的雪，睁眼一看，黑糊糊，身体被雪裹住，只有头露出雪面，感到胸闷，拼力往上看，只见到圆桌大的星空。冷静下来，感到自己是掉进了雪坑里。
他本能的大喊“哎嗨-----哎嗨-----哎嗨-----”
没有回声，只是震下一些雪片。
这时他冷静下来，暗下决心，只能自救。
他奋力挥动双臂，拍打拨动，胸前打开了空间，呼吸顺畅多了。接着打开步枪刺刀，用枪刺慢慢向四周划动，碰到了墙壁，心里有了底。
“两米土坑，小儿科”。
“上！”大喊一声。
随即，双手握紧枪柄用力往坑底一撑，两腿一跳登住后壁，身体猛力后倾，顺势拔出步枪，又扎进对面坑壁，两脚又上串。这样，三两下就出了雪坑，倒仰躺在雪地上。仰望满天群星，畅快淋漓。
过了有五分钟，站起来，抖掉一身雪，挥拳砸了一下头“臭美！”。向营房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