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挣扎(8)工厂

自从踏入社会后,我虽然作为一名大专生,但最终还是被现实压迫的几乎活不下去,不得不进入工厂谋生。

中国的东南沿海,曾在三四十年前首先被改革的春风吹拂。一个又一个工厂拔地而起,也就理所当然的有了一个又一个的工业区,这些工业区也就成为了城市东南西北不可或缺的特有风景线。

工厂里的工作生活,让我认识到一个特别的大姐,一个离婚多年,为一对儿女幸福跟命运做着斗争的女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停劳累的女人,她叫红梅。我为她工作的拼命劲头所佩服,为她那负累前行却散发着特有的幸福所感染,她也就悄悄地进入了我的心底,她的故事也就成为我文字创作的真实素材。

红梅,一头乌黑的长发,长发下夹杂着几乎可以忽略的几根银丝;额头上皮肤松弛着,留下了一个“三”字形抬头纹,显得几分沧桑;她也就刚过不惑之年,却远不如那些同龄的,懂得保养的女人所有的娇嫩。

工厂的机器整整齐齐地摆成两旁,我与她就在这机器中间一米宽的间隙里干活。我们在一条线上,操作着不同的机器,做着几乎相同的工作。

对于工厂的工作,我是十分焦躁也是十分无奈,以混日子态度,懒懒散散地干着活,比起红梅大姐,我们真是天壤之别。

每次看到我这种态度,大姐总是微笑着说。

“小家伙,这活干着咋样?好不好做啊?”

我总是以许多借口来搪塞,告诉她。反正一天就一百块,懒得干,随便混混,把十个小时混过去就算了,管它呢!

“你好好干,能干成计件的,一天能多挣一二十块。”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教给我看,让我提高产量。

“哎,厂长那么扣门,把工价压那么低,一天拼死拼活,也就多那个二十来块钱,中午也没有午休时间,不划算,慢慢干就是啦!”我笑着说。

“哪有啥办法,进哪个厂都那样,我们打工的就是这样,不干活没饭吃,不能跟人家当官的比。”她说着就赶紧去忙她自己的活了。

我跟她也就混的很熟,总是有话没话地在工作中跟她聊天,包括生活的细枝末节。

“大姐,发现你也太省了吧,中午才吃五块钱的饭,要对自己好点,人生苦短啊!”我一脸笑着说。

“哪里,我可舍得吃,舍得穿,昨晚下班跟儿子一起吃了顿牛肉火锅,花了一百多块。食堂里菜,没啥好吃的!”她微笑着。

“你上个月发多少工资?五千几?”我问她

“哪里,才三四千块啦,今年不行,去年还拿了一个月五千!”

我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不会那么少吧,你每天都没有午休,那么拼命,应该比我多一千块,至少吧。”

“周六周日又没加班,哪里会差那么多!你发了多少?”她问。

“三千挂点,管它呢,混几个月算了,干着没劲,进工厂真的不是长久之计,打一年工也就一两万,我还不抽烟不喝酒不乱花钱,都存不到钱!不改变出路,照这样下去,十年后也就十几万,但需要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再者十年后十几万估计贬值缩水当几万块用啦!!”

她耐心地听着我的倾诉,一边手忙脚乱地忙着自己的活,随后说。

“那你不打工,弄啥?啥都不会,换个新的环境,又要从头开始,刚开始工资也是很低,永远也存不到一分钱。”

我哑口无言地笑着。

像这类大大小小的话题,构成了我们工作中的小片段。

她几乎每一天都是早早起床,为酒店上班的儿子做好早餐,匆匆地带上自己的早餐,骑电车来到厂里。

走进工厂,把机台打开升温,接了杯开水就开始上班。

待我踏着八点的上班铃声走进工厂时,只见她戴上袖套,一只手戴着手套,另一只手拿着馒头或者包子类早餐,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用另一只手从机台上拿下产品,开始上班。

等到快九点,就赶紧跟儿子打电话,看他吃早餐没;快中午,跟读大学的女儿打电话开心地聊着天,她的脸庞虽然沧桑但依然可以看到她的幸福,笑的像孩子一样,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

遇到周末的下午,总会提前跟儿子打电话,看看他想吃啥,等下班回家给他做或者去外面聚餐。

她每一天就是这样充满阳光,不管工作多么不好做,多么累,不抱怨不放弃,奋力地与命运做斗争。

我总会跟她说。“你也太拼了,人生苦短,要学会享受生活,天天那么拼,我看起来都挺累,佩服你!”

“我闲不住,还有女儿读书要钱还要准备给儿子将来讨媳妇攒钱买房。”她乐呵呵地说。

“你不是已经买了房?买那么多房干啥?!还不如随便挣点钱出去旅行,好好玩玩!”我不解地问。

“我原来买的那个房,有点小,准备再攒点钱换个大户型的好看。旅行,我十年前都去玩过好多地方,那会好几万块,都被我玩没了!等将来儿子女儿结婚成家后,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她说着。

“哈哈,等儿子结婚了,你还操心孙子呢,不如把握当下!”我开玩笑说。

“那就没办法了,操心的命!”她随口应和着。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在繁华的沿海都市,挣扎在幸福的边缘,用一个人的力量,为儿女撑起一把保护伞,承担着作为母亲所承担的责任,不怕苦不怕累,努力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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