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有些思维无法解释,你都弄不清他是如何连线的,有时走在路上,闪念即现,电石火光般瞬间击中你的心灵。
昨日出去遛弯我走在长沙路上,路过一间炸串店,大德福的身影忽就跳入我的脑海,它摇着尾巴站在我面前,睁着一双明亮的眼腈看着我,分明在说"妈,来一串吧"。
大德福在我身边时,我带它出来遛到炸串店时,经常买两个鹌鹑蛋串,娘俩边走边吃,你一个我一个,边吃边笑。
德福吃着炸串使劲摇着尾巴,还不时朝路过的狗狗吠上几声,仿佛在说,"看我妈多爱我,尽给我买好东西吃,你有吗?
"那个得瑟劲呀,真应了那句"狗仗人势"的话,可见人和动物都有相通之处,有人爱就有自信,有自信就容易翘尾巴,容易得意忘形。
小德福是我养的一条泰迪狗狗,在养小德福之前我还养过一只狗狗,那是一只松獅和京巴串串。
那时我正开着比萨店,本身我是怕狗的,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养狗。
有时中午过后店里不忙,我会上店门口遛遛,会遇上带狗出来玩的邻人,会听到狗主人喊那小狗"儿子"呀"宝贝"呀之类,每每听到此,我会扭头看向别处,心里给上一句"神经病"。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变的神精兮兮,会为一个毛孩子牵肠挂肚,为它笑,为它哭,可见情之所至,我被毛孩子一点点改变了。
我虽不爱狗狗可孩子喜欢呀,我店里有个刘姐知道孩子爱狗,正好她邻居家狗狗下仔,她就用纸箱装了一只过来。
孩子见了小动物,爱的不行,我心中不愿,可见孩子高兴,也就默许了。
我对孩子说,你喜欢就要对它负责,每天遛它,喂它,还要给它洗澡,孩子答应了。
我说你先给它起个名字吧,孩子想了半天说,就叫它德福吧,我一听就说依你吧。
从那天起家里就多了一个新成员,这给孩子有些孤寂的生活凭添了一缕阳光,一些色彩。
儿子完全不当它是异类,好像多了个兄弟,一起吃,一起玩,一起睡。
我由原来的不理不睬到为它的饮食操心,由过去的保持一定距离,到牵绳遛它的次数在增加。
不知不觉中心里慢慢接纳了这个小家伙,它大大咧咧的不容商量的闯入这个家。
并且以一家人的姿态告诉我,我就是这家里的"人"了,你必须爱我,吃东西必须有我一份。
你亲哥哥一下,也必须亲我两下,否则这家伙就会大呼小叫的抗议。
因从未养过宠物,真心也没当它是宠物,没给过特殊的待遇,也不会训练些技能,也不懂立个规矩。
只是由它一天天生活在身边,就这样这个小小的毛孩子,渗透力极强的溶入了我的生活。
从未被偏愛过的它,却忠诚无比,但也没规矩的很,只认自家人,来了外人就狂吠不止,吓唬人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怎么管它都不行。
弄的我只好在来人时,将它拴住,以免伤到人家。
我问过宠物店的专业人士,人家说这两个品种的串串,攻击性就是强。
虽然我明白它是忠心护主,但也实在担心它惹祸。
因为它伤过两个人,一个是家政人员,一个是我的朋友,虽伤的不严重,却也让我生出了送走它的心。
但已养了两年有了感情,心中很有些不舍,正在犹豫之间,我生病了,要去北京住院,儿子也要去陪床(孩子正在放署假)。
我只好将德福暂时寄养在郊区的朋友家,本以为只是暂短的分离,却不想缘份戛然而止,从此天各一方,德福消失在茫茫的地平线……
至今我仍记得和德福分别的场景,这成了我一生的痛。
那天上午,寄养德福的朋友要来接它,儿子抱着德福坐在冰凉的应急通道的楼梯上抹眼泪。
那不是一条狗,是他成长的伙伴,是他单色生活的亮点,是他缺憾家庭的暖色。
他是那样的不舍,哪怕是暂短的分离也很难接受。
他的泪有对命运不平的抗争,有对妈妈好心恶报的愤恨,有对现实无奈的喧泄。
他还小,无力改变什么,但生活的突然巨变,妈妈命运的被改写,已让他瞬间明白了,世界上真的有人吃人的事发生!
时间不容多想,接德福的朋友已到了。
德福是被装到尼龙袋子里带走的,因怕它跳车,也正因为是被袋子装走的,它沒办法留下气味,这为它日后丟失埋下了祸根。
泪眼婆娑的送走了德福,我和儿子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去往了求医的末知之路……
原本在我眼里毛孩子从来不是异类,它们是家人,养过宠物的人都知道,狗狗实在是忠诚的代名词。
它们除了不会说话,它们懂你的全部心思,懂你的每一个眼神。
只要你养了他,不管是粗茶淡饭,还是饥一顿饱一顿,它都会不离不弃的跟定你,陪伴你,这份忠诚,这份长情,真的比有些渣人强之万倍,拿渣人和狗比,实在是污辱了狗。
因了毛孩子忠诚的品性,所以世间才有"忠犬八公″的美谈流传,才有了无数伺主心甘情愿的为它铲屎,才有了数以亿计的人争先恐后的给毛孩子当爸做妈。
北京归来得知德福走失,我茶饭不思,日哭夜想,德福从寄养他的那家人那跑走了,他是拼了命要回家的,但因为走时没有留下气味,他只是一味向前向前的跑着,跑着……
以为前方就是家,天知道他跑向了哪里?最终迷失在了哪里?
我了解了情况后只是哭和担心,我担心它无人收养,流浪街头;
担心它下雪天无处栖身,冻饿而亡;
担心它少吃缺喝染病上身;
担心它遇人不淑,被卖入食廊。
因身体羸弱,家人恐我思念过度伤了身体,就商量再买一只狗狗,转移一下伤感的情绪。
虽说感情是无法替代的,但好歹也是一份寄托,一种变相的疗伤,一种无奈的救赎吧。
思来想去也只好如此,我答应了,并要自己去挑选。
一个冬阳暖意的中午我去了宠物店。
黑的,白的,灰的,花的,各色毛孩挤在笼中奶声奶气的叫着。
一会儿这个踩了那个的脚,一会儿那个把这个撞了个倒,拥来挤去东倒西歪,闹闹哄哄熙熙攘攘,一个个小团子,一刻不肯停闲,吵的我想来付耳塞将噪音挡住。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笼子一角有一只小小的棕色的狗宝,不声不响的蹲在那里。
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像两颗黑葡萄闪闪发亮,黑色的小鼻子潮气湿润,一双小耳朵毛茸茸的搭拉在脸旁两侧。
我向他招了招手,他竟抬起小爪子向前方抓了一下。
我一见心生欢喜,就是他吧,我问了老板他的生日是九月二日,才二个月大。
付给老板二千元钱后我接过了他,我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入双肩背书包中,将包放在胸前托回了家。
见到狗宝宝的儿子并不象初见德福时一般的惊喜,甚至说有些排斥,因为他不能接l受另一只狗狗来占据德福在他心中的位置。
他用手推开蹭到他脚边那毛绒绒的小家伙,转过脸去望向窗外。
那不知趣的小家伙又一次凑上前去,儿子再次将它推开,但这次明显的轻缓了许多。
我看着儿子鼓着小嘴一脸倔强的样子,泯嘴偷笑着走向厨房,小小男子汉要面子呢,我留出时间和空间,让他们自主协调他们的关系吧。
转天我和儿子商量,要不还叫这个狗宝为“德福”吧?儿子将脑袋摇成波浪鼓,坚决不同。
我也不勉強,知他心里还别着一鼓劲,在抗拒着,在维护着前任毛孩的地位。
我一笑而过。
儿子在接纳和排斥的矛盾心理中摇摆着,一面不允许将德福的名字冠以新主,但放学后却总是和这小家伙腻在一起,晚上睡觉也是将毛孩抱到他床上,小哥俩同床共枕,亲昵的很。
两天的功夫,小哥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铁哥们。
我觉得时机成熟了就对儿子说,你给他取个名字吧,儿子犹豫了半天说,要不还叫他“德福“吧。
我抿嘴一笑说,这就对了,这样我们就能永远纪念大德福,好象大德福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一样。
儿子点了点头,一把抱过小德福,连喊了三声德福,毛孩子好像听懂了似的,奶声奶气的叫着,一头钻进了哥哥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