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后裔》韩剧原创剧评 (9)
姜暮烟 – 那个女人的爱情(第七章)
去见你深深思念的人吧,趁现在锦瑟华年
by Kilualavender隽
写在前面的话
今夜,雨雾空蒙;彼日,暖阳潋滟。
幼时,盈笑蹙眉刺猬头,肃颜秀黛拉面发,永驻心涧。
素年,谆谆言教朗朗声,口口喂食步步伴,永恩心底。
而今,生死人情两茫茫,汝吾遥隔九重天,永生心殇。
漫天星子,可是安留汝等之居舍?近耳清风,可曾降至吾等之身侧?
暮春的绵雨季,青团的艾草香,祝九天之上永世安好。
我一直认为作者和读者的互动对于作者来说是极为必要的。因为和你们的互动,才让我有了随想和思考。谢谢。
我很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去做一件事。比如,跳舞,绘画,摄影,料理和写作。全身心投入地去做一件事时,心是澄明的,气是凝聚的;在那一刻的自己是无比自由和纯粹的,也许也会带着罔顾现实的逃离。我从未刻意想过文字对我的意义。但我一直知道,文字对我是倾诉,救赎,甚至信仰的存在。用笔杆子说话的人是温暖的,尖锐的,却也是脆弱的,强大的。有时连自己都已遗忘了的语句,重新拾起再读时,居然还是会再次地感动和喜爱。那种逐渐地,加深地,喜欢欣赏上平行时空中陌生的本我,那样的感觉很好。有时抚摸着自己数年前手写的日记,那些似乎快遗忘了的却又永远深藏心底的梦;那种细小但醒目的幸福感,带着微弱的刺痛,缭绕着庞大的怀旧,让我像做了场美梦般的不知所措。恍然间,水气淹没了眼,脸上是风干后的紧绷。我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笑着落泪。梦想是很美好的。拥有梦想是一件温暖却又无比残酷的事。
作者随想
这部剧中有很多场景是互相照应的。我大致所观察到的:
1.歌词,配乐和台词,心境贴合默契,度身定做。IQY在没有台词只有背景唱词的时候会略去字幕,我认为对观者是一大损失。
2.男女主经常喜欢用对方说过的话来互呛,侧面反映出对彼此喜欢的程度。若不是喜欢至深的人,又怎会反射性地说出对方说过的只字片语,且如此精准。若不是心有所系日夜所想,又怎会如此牢记彼此之间说过的点滴零碎。
3.男女主都有独自哭泣的时候。那个时候,即便是深爱的人也无法帮其承担苦痛。看见挚爱的人独自受苦,自己却爱莫能助的挫败感,这也是心如刀绞般的痛。让我想起在《Oh My Venus》中我最难忘的一幕。女主在密室里发现了旧病复发疼痛到昏厥的男主。压抑着剧痛,男主向女主要求一个人的空间。在那个密闭的斗室里,男主独自对抗,独自疗伤。男主每一声撕裂的喊叫,都化作了门外女主溶落的热泪。
4.男女主都有独自战斗的时候,在他们各自战场的中心。那一刻,他们是那个世界的焦点和主宰。那样的他和她都“性感”得迫人,也帅气得逼人。
5.男女主都为对方吃过醋,适量也适时。在爱情的滋长中,他和她都学会了挑逗和反挑逗,实力逐渐均衡。我想,无论恋爱最终的结局是什么,无论恋爱中经历了多少负面阴暗,只要能令自己有所成长感悟,恋情就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对于完善自己的人格来说。
作为一名指挥官,她/他要有背负他人人生的觉悟,勇气和担当。她/他一定不能忘记自己曾是弱者的心态,因为那可以帮助她/他理解弱势人群中人性的弱点,从而帮助她/他更好地判断预测。一瞬的冷酷是必须的,因为这能让她/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准确地了解现实状况,迅速果断地做出把伤害降至最低的决定。
序
你找到了人生中深爱的彼此吗?
你还记得生命中难忘的苦痛吗?
你期待着蜕变后惊艳的瞬间吗?
正文
互相尊重,信赖,和扶持;并且无私,对等,又恒久的爱情,是近乎奇迹的存在,是上天眷顾的命定。所以,如果,有幸找到了那个人,那份爱,一定要感恩,要珍惜,要好好地经营维系下去,直到海枯石烂。这是我的良言忠告,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
每一个人想要蜕变的理由是不一样的。有时,想要变强的决心和经历的苦痛是成正比的。但是有时也会自问,到底,到底要失去到什么地步,才能变得靡坚不摧,固若金汤呢?长大后,我逐渐深刻地了悟到,原来,所有刻骨铭心的成长和巨变,皆来自于痛彻心扉的经历,和彻头彻尾的觉醒。在投入那个炼狱般的战场之前,在经历那段颠覆性的成长之前,我为了自己对他的思念而黯然神伤。却不知,与那些在生命终了都无法和深爱之人陪伴相守而只能独自忍疼泫然流涕的人相比,我的苦痛就像是轻如鸿毛的过眼云烟。所以,如果,你有想见的人,就不要迟疑,不要反复,不要想着总有机会,还有明天。想见,就去见吧,趁现在鱼水深情,趁现在风和日丽,趁现在锦瑟华年。
离开乌鲁克的日子日益近了,我毫无目的地漫步在没有他的营地,高山,和村庄时,所有现实中的山水都犹如蒙上了薄纱般的惆怅;似落花沧桑,若隐若离;而所有脑海中的影像却好似普照着阳光般的欢畅,像繁花似锦,若现若即;我犹如盘旋游走在生死两茫的边缘,好生奇妙。在前往机场的直升机内,我再次望向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国度,对我而言像是象牙塔般圣洁的存在;光影交叠,有种不真实的恍惚。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异常的波动,机舱外似乎传来巨响甚至盖过了机内的嘈杂。我的眼前像是正在上演一场3D的灾难片。哦不,这不是我的幻觉。这是真实的世界!我茫然无措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山谷间的大桥就像是被巨人轻轻合掌后挤压断裂,狰狞扭曲地坠入谷底。所有的生灵,都在博命拼死地逃离这个巨大的泥沼。地面上顿时黑烟滚滚,像是死神的使徒兵临城下。所有的建筑就像是被巨掌毫不费力地捏碎,坠落的碎石砖瓦砸向慌乱四散的人流。地上的人群,毫无章法地仓惶逃窜,犹如被随意踩踏的蝼蚁,不费吹灰。瞬息间,飞扬的尘土和铺天的阴暗占领了直升机下所有的大小城镇。巨大的暗影仍在迅速张狂地延伸,吞噬着曾经平静美丽的山地海洋。大地依旧不停地剧烈摇晃着,像是一个毫无还击之力的襁褓,被迫承受着死神恶意的玩笑。从直升机上已经看不见营地的踪影了,我着急地心想在那里的医疗组成员和官兵们还好吗?有人受伤吗?他们那里是否有很多伤病员等待治疗?他们来得及照顾吗?。。。还好,他不在那里。这是心里唯一且最大的安慰。
抵达机场后,我和其他随行的医疗人员一致同意即刻返回营地。那里有我们才刚分离的同伴和需要我们救助的人群。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义不容辞地迅速返航。救死扶伤,我们责无旁贷。援助同僚,我们当仁不让。按照规定必须送我们离开的命令?可能会发生的余震疾病?难以预料的未来不测?这些理由,对于那些急切等待救助的人命来说,对于那些迫切需要援手的同伴来说,算什么?!在我强烈的坚持下,我们以最快的速度飞回了营地。还好,营地在地势较高的偏远山区,所以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医疗室都由坚固的集装箱改造,所以没有倒塌坍陷。只不过室内的药架倒地,有点散乱需要整理。通讯暂时中断,无法和外界联系。所幸,没有重大人员伤亡,除了金一等兵的肩膀脱臼,和其他一两个官兵的轻伤。我不紊地召集人群,让大家暂时不要分散,随后迅速地检验了官兵的伤势,还好都只是皮外伤而已。此时,传来太阳能发电站施工现场崩塌的求救讯息,我可以想像那里的伤亡将会是如何的惨重严峻。我迅速地分配任务,带上急救药箱和必备器材,和大家一起上了军车。因为我的行李还来不及打开,现场的救援又不容耽误,所以我没能换上适合的鞋子,想到那里再见机行事。
来到烟尘弥漫的现场,满眼支离破碎,曾经高耸的太阳能发电塔已然倒塌;那些光亮的太阳能发电板,完好的已所剩无几。现场的伤势虽早有估测,却还是比想像的要严重。回想起参观时对于现场工作人员的介绍,再根据现场走动倒地的大致人数来看,应该还有一部分人被困在废墟里。在紧急灾难的现场,首先要确保第一救助人员的安全。9/11发生的时候,由于长期处于和平年代,缺乏危机意识和实战经验,缺失真实信息的迅速收集,和对灾难前线的及时预测传递,致使很多参与第一救助,但又经验缺乏的消防员,警察和医务人员被困,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和完全可以避免的救援。并且由于当时没有及时地控制和防范现场巨大粉尘的扩散,造成了近来相关人员的各类癌症晚期和死亡。现场虽然烟尘严重,但是规模较小,且空气湿度较大,烟尘扩散的范围也在缩减,想必不久就会消散。目前应该不需要佩戴口罩,只要自己稍加留意即可,我在心里思考着。现在医疗组的成员里除了我和宋医生稍有紧急医疗援助的经验外,其他人应该都还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状况。作为医疗组组长的我,此刻也担负着对现场所有生命尽职的责任。只要我镇定自若,指挥得当,应该是可以控制损失和挽回生命的。我也许无法做到完美无缺,但是我会不遗余力地对待每个生命无论我们有多么的不同。我相信我和医疗组的成员一定都能,也会做到我们能力范围内的最好和无憾。那些伤患的痛楚呻吟是他们还活生生存在的证明,是他们竭尽本能的呐喊和哀求,我听到了,我身后的医疗组成员也听到了,所以我们会全力以赴。我理清了思绪后,转身,镇定地向身后的医疗组成员吩咐道:“首先穿上医疗组的背心以便让患者容易辨认我们。大家都知道医疗类选法吧?!”这是医疗界人尽皆知,且国际上通用的伤病员鉴别分类,一个在战场或大型伤亡场所根据事态的紧迫性和伤员救活的可能性而选择优先或延后治疗的方法,是一种在紧急情况下初步快速的分类和治疗手段。绿色的分流标签代表轻伤,一般指皮外伤,几乎无需花费时间医治;黄色标签代表不危及生命的伤势,在时间不充裕的情况下,可以延缓治疗;红色标签表示需要紧急救助,稍有延迟都有可能危及生命,但是绝不可以轻易放弃治疗因为其获救的可能性;黑色标签表示已经毫无希望救助,在死亡之前尽量给患者服用止痛药来减缓其痛苦。对比现场需要救助的人员和目前我们单薄的人力物资,我向医疗组成员下达了对黑色标签的伤员放弃治疗的指令。这样可以把最需要的精力和药物集中投入到最有希望被救活的人员身上,最大程度地提高伤患的存活性,并减少对我们医疗组成员庞大的精神和身体负担。如果灾情有所缓解,情况有所变化,我也会随时调整救助的指令。我们互相发放了必要的医疗背包,人手一个或多个,并且预留了部分已备不时之需。因为时间的紧迫,救助和治疗人员比例的悬殊,不确定因素众多包括是否会再有余震,是否有很多可医治的重患,是否会有更多新伤员的产生等等,所以我给予了每个队员现场自行判断治疗的权利,但也告诫了队员给予患者最好医治的叮嘱,并且我放宽了队员对于吗啡和杜冷丁此类严格管制药品的使用。没走几步,我差点摔倒。高跟凉鞋果然不适合在这个低洼不平满是碎石瓦砾的战场行走,我索性用力地敲断了高跟。一声声响亮的敲击声好似我自己为自己鸣放的战炮,鼓舞着自己的士气,也支撑着自己的坚定。灾难真是不留情面的残酷,不断地有突发的不可预料,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我马不停蹄地看着一个,下一个,再一个患者。时间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并不完全的公平。有时绝望地恳请时间能迟缓地流淌能再给自己和患者多一点医治的机会,有时又衷心地渴求时间能快速地飞逝以便毫无感知地度过所有人都在备受煎熬的噩梦。在灾难现场的士兵们总是如天神般高洁的存在,他们对于自己生死的无畏,对于伤患救助的无私,那些人性中至善至纯至美的品格,带着直达心底的热血和诚挚,无不令人为之敬佩动容。如果他也在这里,他也会是那些人中的一员,也一定会是最不容忽视的一员。还好,他不在这里。还好,我不用替他担心。还好,我也还好好的。
虽然和尹明珠有些过结,互相看不顺眼,但在关键时刻她还是相当值得信任的同伴,有着过硬的技术和不凡的胆识。伤患交给她,我很放心。李智勋是我大学的学弟,虽然出身富裕,但本质单纯,满是理想。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已经快要当爹了。对他,我总是有些担心,那些没有经历过黑暗的阳光总是多少带着半途而废的不成熟和不稳定。我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在为一位伤患做心脏起搏,他做得很认真很辛苦很努力,满脸滴落的汗珠,双腿跪坐在伤者的身旁。我询问了伤患的情况,他显然贯彻着自己判断。我伸手搭了搭伤患的脉搏,薄弱得好似只残存下一缕气息,我望向那触目惊心的灰白指甲和毫无生命迹象的浮肿左手,心下沉痛。我无言地解下了黄色的标签,绑上了黑色的丝带。我向智勋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脉搏虽然很弱,但是失血过多,心脏已经停跳了。很遗憾,这个患者已经死了。”他完全没有停止手下的按压,依然执着地坚持着他的坚持,晶亮的眼睛却木然地没有焦距也没有移动,他喘着粗气说道:“不,我再试试,可以救活的。”长时间地重复单一的动作,他的手臂应该有些僵硬发麻了吧,我看到他稍作停顿,调整了手的位置和呼吸,又重新开始了按压。他是在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身下的人就能苏醒吗?他是在害怕第一个死在他面前他手下的患者吗?他是不想承认也不愿面对他毫无回天之力的事实吗?。。。我劝他停下,因为还有更多的人需要我们的救助,也许还有更多的死亡等待我们的宣布。他丝毫没有停止的样子,反而加速了按摩的强度和频率。我正要宣布死亡的时间,他失控地打断了我,重心不稳地几乎扑倒在患者的身上,他呼吸急喘地说道:“等等,刚才他还好好的,明明还好好的,说没有腹疼,我给他挂了黄色标签。这个是我挂的!”他大叫地喊出最后一句话。话音刚落,冲上来的宋医生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我突然感到心一阵揪痛,好像那个巴掌是打在我脸上一般。智勋的膝盖跪了那么久那么用力,一定生疼得厉害吧。才短短一个小时不到,宋前辈的脸上已满是疲惫,衣服上早已沾满尘土。力的作用总是相互的。打的人的手心有多疼,受的人的脸面就有多痛。我心疼智勋,他还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把这次的无偿医疗支援当作来异国MT游玩心态的他,如今却没有被配备铠甲和武器地强行加入了这个战场。他就好像是一只惯享花香阳光的牛犊却不料被带入了血雨腥风的屠场,还被迫目睹了同类被宰杀自己却无能无力的可怖。我回想起来到这里后和刘时镇的第一次争锋相对。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却可以轻易地感觉到他对于我来这里的随性和逃避心态的反感甚至气愤。他是对的。如果我不是以逃避和被逼的心态千不甘万不愿地来到这里的话,如果我有好好意识到自己作为医疗组组长的责任和使命的话,也许我就会做好周全的前期工作,也许我就会事先地了解预测这个国家的医疗状况,也许我就会预先地给同行的组员做好相对充分的生理心理模拟训练准备。。。那样的话,智勋的蜕变就不会那么的惨烈。虽然受伤似乎是成长的必经,但是还是不忍心某些美好特质的流失。我也心疼宋前辈,他代替我做了我没有及时做出的坚定和说出的强硬。作为智勋的前辈,宋前辈和我在紧急救助和处理生死方面比他有历炼的多,有时我们也过份冷硬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刻意忘却心底那份放不下的纯粹和柔软,为了那些超越我们理解范畴和计算的大义。放弃也是一种无奈的成长,为了不得不继续的前行。宋前辈的心一定也很痛,如果可能的话,谁会不怀好意地希望自己可爱纯真的后辈去重遭自己曾经苦苦挣扎过的苦难呢?就好像父母永远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天真纯粹活泼快乐地长大,不用亲自或间接地经历世事的残酷和面对人性的恶毒。但是,人性和社会的多面性赋予了成长所注定的残忍和美妙,就好像英国诗人John Betjeman所写的「在理智萌芽/理性的黑暗期到来之前,童年是以听觉、嗅觉、和视觉来衡量的 “Childhood is measured out by sounds and smells and sights, before the dark hour of reason grows.”」在失声痛哭过后,只希望智勋有再一次站立起来的力量,和战斗下去的勇气。只有忍受得住严厉寒冬的蚕蛹才会孵化出艳丽无双的彩蝶。所以我柔声郑重地拜托智勋坚持下去。我向他传递着内心无言的鼓励意念。一定要坚持下去,智勋。为了你,为了病人,为了大家,也为了我。我攥紧了手中的黄色带子,因为悲伤,因为心痛,因为悔恨,因为自责。。。
我和其他人一起坚持着为伤患疗伤,恍然抬头时已是黑夜。我刚治疗完一个轻伤的患者要离开,皮肤黝黑的他却拉住了我,无言地向我递来了他的工作靴。即便我们语言不通,虽然我们肤色不同,尽管我们同处险境,我们在那一刻确是互相理解和感恩的。经济学上亘古不变的理性人(合乎理性的人)假设却是指理性的人群在所有经济活动中所追求的唯一目标即是最大化自身的经济利益。是啊,如果一切按照经济的理论来解释和预测现实的话,一切似乎容易掌控得多。但是讽刺的是,以这个理性人假设为基础的纳什均衡却指出每一个从自私利己出发的个人最终结果却是损人不利己,但也解释了为什么一个由理性个体所组成的集体是会吞噬掉第一个无私奉献的人的。人的天性中有自私的存在和倡导,所以无私的人群和行动总是那么轻易地让人动容。我接过他破旧的工作鞋,穿上。有些过大,并不合脚;穿着有些闷热,鞋底有些粘稠,大概是长期汗水浸润的关系。即便如此,我依然觉得备受呵护般的暖心。
好不容易可以坐下休息吃口饭补充精力了,却听到轰鸣的直升机从头顶飞过,是救援的物资吗?还是。。。?远远地看到有人影从飞机的两侧快速地下滑,我的心眼提到了嗓子口,有种呼之欲出的共鸣。强烈炽白的探照灯光下,几个黑色的剪影向我们的方向迈进,带着军人的姿态和气势。我目不转睛地凝神聚视,几乎要情难自禁地喊出他的名字等待回应。等他走到有灯光的地方,看到地上晃动的影子,我才确认了现在这个不是梦。他手捧头盔,身着陆战队服,凝重的脸色,眼里似乎有粼粼波光。他望着我,目光弥坚,带着一如既往的情深,无碍人流的阻隔。我们的目光相交,交汇,汇聚,聚交,交织,织缠,缠绕。。。彷佛穿越了万里层云,千山暮雪。今晚,新月明;你我,尘满面;彼此,相望但无语;心头,相思纵泪流。上邪!伊人竟在灯火阑珊处!
我们第三次的再会。他出乎意料地回来了,我的心中又如初次再会时那般,像经历了风霜雪雨露后最终见到了彩虹。心中久置深海而形成的巨大的冰山迅速地消融,浓重的思念化作了滚烫的热泪,灌溉着心中的琉璃园,像一场淋漓畅快的秋雨。稚嫩的萌芽似乎一下子地拔高,欢腾有力地跃出了阴暗的地表。心中被剜开的那个巨大的无底洞,被汹涌的潮水慢慢地填补平复。他来了,开心了。他来了,犯愁了。我沉浸在自己的感慨万千中,被现实的声音拉了回来,转身跑向了需要帮助的人群。告一段落准备走回主帐时,鞋带松了,不合脚的鞋子穿起来果然不习惯。我蹲下身,正准备系紧鞋带,一道暗影覆在了我面前。从手套中露出十指的双手自然地接过了我手中的鞋带,打着防滑又可以轻松解开的八字结。不用猜不用看不用想都知道是他,因为他独烈的气味,即使在仍然充满着焦灼味的急救现场。他的双手仟巧,打结的手势利落纯熟,原来他也有一双完全可以胜任外科医生的巧手。我抬眼望他,他神情专注,单膝下跪,背脊伛偻,虔诚得像是上天的信徒。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攻占我防备甚严的心房。时常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致举动,却成为势不可挡的扑蝶飓风,吹乱心湖阵阵波纹,推得涟漪久久不散。我贪婪地望着他的短发容颜,被他的气息环绕我心满意足。无言的万籁俱寂中,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以及远处的嘈杂,空气中的焦味随着清风四散,徒留下他的气息。那是别离的夭折,是想念的味道。啊---我思念的人,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啊---原来相思是一种会呼吸的窒痛,而唯有相思之人方是解药。
晨曦接替了黑暗,他完成了那个结。我们先后站立起身,相对凝视,相顾无言。他似乎有话要说,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双手就会变得无处可安的焦躁。他用审视的眼光扫视了我全身,对上我的眼,慎重地说:“真希望你没有受伤。。。我一直在后悔,那天早上没有和你道别就离开了。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所以。。。千万。。。要注意安全。”
“大尉你也是。”我冷静地回到,可眼眶内的泪水却快要背叛了我一般。原来,相思真的可以让女人变成水。原来,相思真的可以汇成海。啊,我深深思念的人,我们终于还是再次相见了,在我们的锦瑟华年。
注解
医疗/治疗类选法Triage
分流标签Triage Tag
第一救助者First Responder
杜冷丁Dolantin:“即盐酸哌替啶Pethidine,是一种临床应用的合成镇痛药,为白色结晶性粉末,味微苦,无臭,其作用和机理与吗啡相似,但镇静、麻醉作用较小,仅相当于吗啡的1/10—1/7。长期使用会产生依赖性。”
吗啡Morphine:“是一种精神科药物,以口服形式为主。具有梦境一般的镇痛效果,所以科学家就以希腊神话当中的梦境与睡眠之神—摩耳甫斯(Morpheus)的名称将这种麻醉式镇痛剂命名为“吗啡”(Morphine)。战争期间,军医经常使用为伤兵止痛。”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