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札记

我们不停地走着,不停地走着的我们也成了一处风光。

这几天,朋友圈里充满了秀旅游秀美食的照片,而我终于忍不住甩开手机将视线从别人的生活中移开,和几个朋友出去爬山野炊了。爬了一天的山,带着颤抖的双腿回来,只想感叹一句:我的国庆假期真是过得健康又便宜。

为了逃票,我们选了一条野路上山,其实也就是踩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石头在山间摇摇晃晃地往上爬,没有轻松整齐的阶梯,但却更多了几分爬山的乐趣,上山摘野果子和采蘑菇的人都走这些本不可以称之为路的路,毕竟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而且前人还在容易迷失的地方给我们留下了箭头符号做标志。

以前爬山我都喜欢跟在别人后面,因为自己方向感不强。可是这次我却很喜欢跑在第一个位置带路,在顽石堆成的山上蹦蹦跳跳,看着同伴小心翼翼地扶着石头,滑着去另一个落脚点,我突然还有些骄傲,原来自己的身手这么敏捷。

爬山最怕的是一直往顶上望或回过头去看自己来时的路。往上看见山顶始终离自己那么远,总会觉得前路漫漫,灰心丧气甚至打退堂鼓。回过头看自己爬上来时攀岩过的地方往往会觉得怎么这么高这么险恶,便会害怕自己脚下打滑摔下去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我们疲惫地喘着粗气,没有力气插科打诨,有时候就开始自己神游或思考,就像长跑者一样,经常会陷入自我的孤独世界里。这个极速发展的时代里,迷茫的人太多,很多冲破了黑暗的人都在用自己或别人的例子大声地告诉我们要去拼命追求自己理想的生活,而我们这群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在睡前幻想的理想生活状态大部分都很难实现,因为想要的太多,而自己做的太少,才华配不上野心。我们像仰望远处的山顶一样仰望着自己的梦想,甚至委屈地抱怨着自己一直在走,却还是企及不到目的地。转过身往回看,自己已不知不觉得到了被介绍成叔叔阿姨的年纪,父母都渐渐老了,而我们也不得不学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成长是条单行道,我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没有了回头路。

由于害怕过去的支撑会突然坍塌,害怕跌入时间的深渊,我们急切地渴望看到自己的付出能得到的结果,以至于每天都要认真地审视两三遍现实与梦想的差距。功利的思想,浮躁的情绪扰乱了生活的节奏,我们开始怀疑努力的意义,甚至迷失了自己。

很多人喜欢登山的过程,走走停停,游山玩水。而我是一个对山顶充满渴望的人,更愿意一鼓作气地爬到顶,然后张开双臂拥抱凉爽的风,欣赏辽阔的风景。

什么时候你会觉得生命特别美妙呢?

我的答案是汗流浃背之后站在风中的时刻。所以我喜欢登上山顶后惬意地和风来一个温柔的拥抱,喜欢长跑后在晚风中行走,似乎烦恼和忧愁都可以化作汗水被风吹得不见了踪影。然而这些美妙的时刻却都被加上了一个“后”字,登顶后,长跑后,大汗淋漓后,若我没有行动,不去坚持,就永远体会不到这些事后才能收获的美好感受。

之前和队友在贵州支教时去过一个又深又暗的山洞,因为前一晚下过暴雨,山洞里积了到小腿肚的水。我们面临着赤脚淌水进去满足好奇心或者就此打住的选择,有人退到了洞外,而有的人却坚持走进去一探究竟。里面的确有许多的钟乳石和奇怪的景象,但并没有像村里小孩描述的那样美,不过印象很深的是有一个人说:“重要的不是进来看到了什么,而是,我进来过。”

生命中有无数的事物等待着我们去发现与体验,如果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路,却不尝试着走到最后,又怎么能知道这段旅程究竟会不会有一个惊喜呢?别让畏惧与放弃吞噬掉对未知的期待,留下遗憾苦恼了本该静谧安详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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