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五行志上（三）

火灾

《左氏传》记载，鲁昭公六年（公元前536年），“六月丙戌日，郑国火灾”。这年春天三月，郑国人把法律条文刻铸在鼎上。晋国士大夫文伯说：“火星出现在天空，郑国恐怕要发生火灾吧？火星未出还用火冶炼铸造刑法在器具上，法律确定后下面肯定会有争执。天象出现火星，不发生火灾还能有其他吗？”

其解释是：火星出现在周朝的五月，而郑国在三月起火冶炼铸造大鼎，刻上法律条文，以便作为百姓共同遵守的规范，这就是寓刑之器、藏争之法。所以火星就出现了，这是要与五行的火相争，双方争夺明亮自然会发生火灾，这就是此次天象的意思。后来他们又放弃了关于法律的占卜。这件事情没有记载在《春秋》中，这是因为当时郑国没有告诉鲁国。

鲁昭公九年（公元前533年），“夏季四月，陈国发生火灾”。董仲舒认为，因为陈国夏征舒杀其国君，楚庄王以此为借口要替陈国讨伐贼寇，陈国人打开国门等待楚军到来，但楚军到了后就灭掉了陈国。因为陈国臣子太过于狠毒，阴毒至极而生阳，从而造成火灾。刘向认为，在此之前陈侯的弟弟公子招杀掉了陈国的太子偃师，这些都是郊祭之事，没有引起宫馆火灾，所以忽略没有记载。

公元前534年十月壬午日，楚国出兵来灭掉陈国，《春秋》对蛮族楚国灭掉中原陈国并不赞赏，所以虽然陈国已被灭，还是记载为该国只是发生火灾。左氏所引用的《春秋》则记载为“陈灾”。《左氏传》中说：“郑国大夫裨灶说：‘五年后，陈国会要再被封立为国，封立为国五十二年后再亡。’大夫子产询问其中原因，裨灶回答说：‘陈国是属水的国家。火是水的妃子，正是楚国所治。现在大火星出现，陈国发生火灾，这就意味着要驱逐楚军再立陈国。阴阳五行相配都是用五这个数完成的，所以说是在五年后。岁星五年而到鹑火星，之后陈国灭亡，楚军占领吞并陈国，那也是天道所定。’”

其解释是：颛顼是因做水官而为王，陈国是其后裔。现在岁星在星纪，五年后在大梁。大梁对应的是昴星，在金牛星座。金是水的宗本，水得其宗本而昌盛，所以说：“五年后陈国会复国。”楚国的先人祝融是火正官，所以说火星“为楚国所治”。天用一生水，地用二生火，天用三生木，地用四生金，天用五生土。水、火、木、金、土这五位都用五相合，而由阴阳交换位次，所以说“相配是用五这个数完成”。然而水的大数是六，火的大数是七，木的大数是八，金的大数是九，土的大数是十。所以水以天一是火二的牡，木以天三是土十的牡，土以天五是水六的牡，火以天七是金四的牡，金以天九是木八的牡。阳奇即单数叫做牡，阴偶即双数叫做妃配。所以说：“水是火牡，火是水妃”。在《易经》中上，《坎位》为水，为次子，《离位》为火，为次女，可能是由此而来。大梁星四年后到达鹑火星，然后再经过四个周期共四十八年，加上开始的那一次，共五次到鹑火星，四加四十八共五十二年，随后陈国才灭亡。火盛水衰，所以说：“天道所定”。后来在鲁哀公十七年七月己卯日，楚国终于灭掉陈国。

鲁昭公十八年（公元前524年），“五月壬午日，宋、卫、陈、郑四国发生火灾”。董仲舒认为，这是预示周王室会发生动乱，天下没人能救，所以火灾才降临四国，也在说四方有过失。另外，宋、卫、陈、郑四国国君都荒淫享乐，不顾及国家政事，与周王室一个德行。阳气失去节制就发生火灾，所以会在同一天遭灾。刘向认为，宋、陈两国是古代帝王的后裔。卫、郑两国是周王朝的同姓。当时周景王年事美已高，周大夫刘子和单子支持周景王的太子猛，尹氏、召伯、毛伯三位大夫则支持周景王的另一个儿子晁，晁是楚王的外甥。至于宋、卫、陈、郑四国，也都对外依附楚国，没有尊崇周天景王之心。三年后，周景王去世，周朝王室大乱，所以天才降灾于四国。上天的告诫似乎是在说，不援救周王室，反而跟着蛮夷的楚国跑，并且废黜太子，立庶子为周王。这些危害周王室的行为，分明就是犯罪。

鲁定公二年（公元前509年），“五月，雉门及两观发生火灾”。董仲舒和刘向都认为，这是因为奢侈僭越过度所导致。之前，季孙氏欢爱鲁昭公，鲁昭公被迫流浪死在外面。鲁定公继位后，既不能诛杀季孙氏，反而使用其邪说，沉湎于女人和乐声，并因此辞退孔子。上天的告诫似乎是在说，除掉高贵显要奢侈僭越之人。另外一种说法是，门阙是发布号令的地方，现在舍弃大圣人去放纵犯罪，就不会再有什么号令可发布了。京房在《易传》中说：“国君不思考大道，由之而生的妖火便烧毁了宗庙。”

鲁哀公三年(公元前492年)，“五月辛卯日，鲁桓公、鲁釐公的宫室火灾。”董仲舒和刘向认为，这两宫本来就不应当建立，这违背了礼制。鲁哀公又因为信任季孙而不使用孔子。孔子在陈国听到鲁国发生火灾后说：“大概被烧的是桓、釐两公的宗庙吧！”因为鲁桓公本来是季氏的直系之祖，鲁釐公则为让季孙氏做世代承袭卿大夫的国君。

鲁哀公四年（公元前491年），“六月辛丑日，毫社火灾”。董仲舒、刘向认为，毫社是告诫亡国之社。上天降似乎是在告诫说，国家已经危亡了，再不必用毫社来告诫了。《春秋》中记载的火灾，多次发生在鲁定公和鲁哀公时期，这是因为他们不用圣人而使用纵骄之臣，所以马上就要亡国了，这些人太糊涂了。另外一种说法是，上天降生孔子到世上，不是为了拯救鲁定公和鲁哀公，一般地说，不遵守礼制，治国不清明，就会有火灾报应，这是很自然的天意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