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25日，我跟她吃了一顿麦当劳，要了5包薯条，三对辣翅，两个经典麦辣汉堡以及两杯不加冰的中可乐，期间，她问了我三个问题。

“你现在还是没有稳定的工作？”

“你还要我等你一年？”

“你觉得我们还合适吗？”

终于，在最后一口可乐咽下去的时候，我的泪腺开始轰鸣了。

我只记得，那天最后一个情景，就是她丢下可乐，头也不回的从我眼前消失。

那天，我恢复了单身。

01.

“牧野痕，你能不能在邋遢一点……”眼前这个唠唠叨叨的女人，就是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性角色。很抱歉，不是我妈，而是我老姐。

我叫牧野痕，一个忧伤的带点诗意的名字，很多人在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一个面目俊朗，棱角分明的男孩子。

很不幸，让大家失望的是，我非但没有长得特别出类拔萃，反而还有些对不起观众。

顺便说一下，我老姐——牧野晴，倒是长的标志的有些过分，高中的时候，天天都会有男生负责接送她上学放学，顺便提提书包，偶尔也会给我这个小拖油瓶带点零食吃吃。

有时候，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医院里面被调了包，否则这也差的有点太过分了。

可惜，我父母走的早，就算想问问他们，也没有机会了。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父母就因为一场车祸，丢下了我们姐俩奔赴天国了。我也可以说是跟老姐相依为命，她也挺不容易，为了能照顾我，高中毕业以后就不在读书了，一路把我供到了大学，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才算是我亲妈。

“姐，我失恋了。”我嘴角一撇，对着正在给我打扫屋子的女人说道。

“靠门抽屉第三格里面有新的毛巾，浴室里面热水已经帮你热好了，洗洗，就早点睡吧。”女人没有丝毫的停止手上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跟我说道。

“靠，是不是亲姐啊，你弟弟失恋了，你都不知道安慰一下的。”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再一次的准备高空坠落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算上这次，已经是你第三次失恋了吧？”牧野晴扭过头来，伸手递过来一张纸巾，撒发出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

“老爸老妈走的早，我这么努力的寻找着另一半，也是为了我们老牧家可以发扬光大啊。”我接过纸巾，狠狠的擤了下鼻子，恨恨的说道。

“得了吧，指望你？”老姐一把推开我，自顾自的走出房门，“房间帮你打扫好了，你还是洗洗早点休息吧，对了，今晚就不用等我吃饭了，厨房里有菜，你热一下吃……”

估计又要去采访哪个名人了。我苦笑了一下，丢掉纸巾，一头扎向了床。

02

当我的手机欢快的叫起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整整的睡了一天一夜了。抓起手机，屏幕上偌大的两个字——欢子。

牧野痕啊牧野痕，估计这个世界上，只有欢子一个人，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要不怎么说，好基友，一辈子呢。

“欢子，一大早扰人清梦，啥事啊？”

“听说，你跟小梦掰了？”

“嗯，掰了，你消息也够灵通的。”

“唉，得，兄弟，不是哥们说你，人小梦真不错，你就不在努力一下？”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做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心真宽，老地方，哥儿几个聚聚？”

“成，不过说好了，这顿可该算你的了吧？”

“行，话说回来，你哪次失恋，最后不都是我陪你……”没等欢子罗里吧嗦说完，我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欢子这人没啥不好，就是啰嗦，一件屁大的小事，他能跟你扯到太阳落山。算起来，我跟欢子也认识了有10年了，到也没说错，我从第一次失恋到这一次，每次都是他陪着我。

爬起床来，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其实失恋这种东西，无论你经历多少次，感觉都是一样的。

不头疼，不脑热，但是就是心里堵的慌。可以让你茶不思，饭不想，一天到晚精神恍惚，走哪都能看到你跟她的回忆，跟得了癔症一样。这一点，我老姐还真帮忙不少，每次我一失恋，她就将我所有的东西都换成新的，让我完全不能靠物品来怀念。

或许，只有时间能够冲淡一切吧。

“牧野痕，舍得起来了？”我抬头，老姐的脸从我眼前的镜子里闪现。

真别说，经过岁月的沧桑，我姐的脸越发显得好看了。

“姐，欢子约我出去聚聚。”

“行，别玩太晚回来，可别忘了，你明天还有面试呢。”牧野晴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的表，“13个小时，比上次早醒了2个小时，有进步……”

“你是我亲姐吗？我失恋你竟然还说我有进步。”

“如假包换，我确实是你亲姐。我也纳闷呢，我们老牧家那么多优良细胞，你是一点也没遗传到啊，长相这问题我们就不谈了，你这EQ也没高到哪去，这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得，我不跟您说了，我还是自己出去透透风吧。”说完，我擦了把脸，头也不回的就出了家门。

再待下去，指不定我姐又要把我挖苦到什么地步呢。

踏出房门，入目的是拥挤的人流，在上海这个地界，你最不怕的就是出门看不到人。说起来，有一段时间，我最大的爱好，就是站在天桥上面，看着下面走来走去的人流，听着汽车不停的轰鸣，然后觉得自己特别渺小。

渺小到，就算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想起上小学的时候，我有一篇得过奖的作文，题目叫《我要当一名科学家》。

我还清楚的记得，我在里面写到，我要当一名科学家，做一些伟大的事业，改变世界！

长大后，科学家我是当不成了，而改变世界这项伟大的事业，我只做到了一半——世界成功的改变了我。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大家小学的时候都想当科学家，我那时候的想法就是，科学家，听着就很厉害。

在这一方面上，我不得不夸下我的老姐，牧野晴同志从小做到了言行统一，她从小就立志做一名记者，当然，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她也成功的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03

由于家庭的原因，我从小就比较自闭，不太爱跟人说话，套用现在的话来说，属于比较闷骚的一类。

而跟我刚刚分手的女孩，她叫阮佳梦。

牧野痕跟阮佳梦，名字听起来也是比较相配的。不过梦是个美女，这是千真万确的，不像我，名不副实。

第一次见她，是在大学的食堂里，那天，我正在跟欢子正开心的讨论到底饭里能吃出多少沙子，梦就像一缕春风一样的吹过我的眼前。

好吧，我承认，我平生第一次相信，真的是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的。

在遇到梦以后，我觉得我的人生第一次出现了意义这种东西。即使欢子跟老姐对我的这种坚定表示怀疑（因为之前几次恋爱，我也都这么坚定的认为过），但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向着梦开始了我的猛烈炮火。

虽然我个头不高，其貌不扬，而且平时唯唯诺诺，不怎么像个爷们，但是对于追女生这件事情上，我自认为还是有点天赋的。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追女生，我总结的八字真言：死缠烂打，没脸没皮。

别看这几个字说的简单，做起来也还真是有点技术含量的。当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对此，我制定的作战计划是先从梦的舍友开始，各种女生喜欢的小零食，小玩偶，不停的送给那群市侩的室友，从而先在梦的心目中，树立起我的各种光辉形象，再借助枕边风的功效以及每天设计好的偶遇桥段，持之以恒的坚持，总算换来了梦对我的一些好感。

不过真正助我追上梦的，还是要谢谢小吉。

小吉是梦的室友，也算是闺蜜。但为人仗义，性格豪爽，以至于欢子一直认为我跟小吉应该互换下性格，对方比我爷们多了。

当然，小吉也是看在我对梦痴心一片的情况下，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考核，觉得我还值得托付一下（为此，我没少请小吉吃火锅），正所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她果断的给我支了个狠招，也最终使我一击即中。

现在想想，也只有梦这种天真的孩子，才会上这样的当。小吉作为我的卧底，成功的在宿舍里面跟梦打了一个赌。

而赌注的内容，就是梦敢不敢跟我表白。是的，你没有看错，梦确实是个天真的孩子，她完全没有发现这是个局，而且还很认真的参与了这个游戏，非常诚恳的跟我表白，请我做她的男朋友。

当然，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流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

这件事情的结果就是，小吉输了100块钱，而我，赢得了美人归。

很长时间后，有一次梦跟我提起这件事情，还洋洋自得的说自己的聪明才智，为我们赢得了100块钱的约会基金。

这傻孩子，她以为那100块钱是谁出的啊。

04

思绪飞转，常人都说，快乐的时光是飞逝的。到还真不假，因为一眨眼，就到了我跟梦开始100天的日子了。

对于纪念日这种东西，相信大多数男人都是深痛恶绝的。因为跟你在一起的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奇葩，她会记住跟你在一起的每一件第一次的小事，然后借着这个理由问你要东要西，而且最可恶的是，还会时不时的考察你一下，看看你是不是都完全记得住。

在这方面上，梦的天赋过人，别看平常她平常丢三落四，记忆力显得跟三岁小孩一样，可是只要一提到纪念日，她就跟上紧了发条一样的能跟你从头背到尾。

什么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逛街，第一次买礼物……有的时候我真很怀疑梦平常的状态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装傻，要不然这些像公式一样难记的东西，她是怎么完全掌握住的呢？

好在，我们有21世纪最伟大的发明——手机。而且自从NOKIA发行了塞班系统以后，各种JAVA的软件真的是帮了大忙。所有的备忘录，都可以写在上面，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清晨一大早，我的手机就欢快的叫了起来，提醒我，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为此，我特意换上了丢弃了很多年的白衬衫还有那条花了我老姐半个月工资的CK的牛仔裤。正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打扮起来的我，站在镜子面前，虽说不是玉树临风，但也算是一表人才啊。

我正一边美着呢，欢子搭了把手过来，递过来两张门票。

“你要的欢乐谷门票，算是兄弟我，对你跟小梦的贡献了。”

“谢了，欢哥，我就知道，关键时刻，还是你靠谱。”我一把抓过门票，冲他露出我标志性的微笑，算是感谢。

“算了吧，要不是我在里面有熟人，拿票半价，老子才不会当这个冤大头呢。”欢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挪向了床。

“改天请你吃饭，我先走了。”说完，我便出了宿舍门。

关门前，听到里面传来了猥琐的一声，“晚上太晚，就不要回来了，今天宿舍不留门……”随之伴随的是欢子那淫荡的笑声。

我握了握手里的门票，看了眼表，时间还早，还允许我去买个早餐，顺便接梦出门。

要说起来，女人还有一个共同之处，在于出门前特别的墨迹。而梦又是属于墨迹到极点的那种。例如她每次醒来，都要先靠着床边的栏杆上小憩一会，紧接着思索下今天要穿什么衣服，要配怎样的头饰，全套思考下来之后，再开始挪向洗手间，洗脸洗头等等一系列在我看来5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她总共需要40分钟。

然后她会利用20分钟的时间化个简单的淡妆，在此期间，还不包括吹风机吹头发的时间。所以她每次很规律的时间，也就让我有了充足的时间在她宿舍楼下跟楼管阿姨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通常，我如果要跟她约会10点钟出门，那我就会订到8点钟见面。提前两小时，是她最基本的准备时间。

梦宿舍的楼梯口，是一个T字形状的楼梯。所以每次我算准差不多的时间，都会站在楼梯口，闭上眼睛开始默数，通常十个数以后，睁开眼就可以看到她出现在我眼前。

每次我都会很享受睁眼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像做了一个美好的梦，睁眼看到窗外灿烂的阳光一样，从头暖到脚。我一直觉得，自己在那一刻的形象，肯定特别伟岸，特别英俊。

而我形容给欢子这种感觉的时候，他说出现在他眼前的形象，是一个屌丝追上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然后不断的在流口水。

06

“小野，小野？”思绪一下子被欢子的呼喊声拉了回来，一眨眼，欢乐谷之行，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又想起小梦了吧，唉……”小吉端起酒瓶，碰了碰我的杯子，然后一口气吹完了一整瓶。

“来，今天咱哥几个高兴，谁也不提这伤心事。”欢子一看气氛不太对，一边打着圆场，一边嚷嚷着举起酒瓶。

“小野，其实，也不能全怪小梦的，她……”我看着小吉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打断她说道：“难道你想告诉我她身患绝症？据我所知她身体还行，不感冒也不发烧的啊？”

“算了，反正都过去了，来，还是喝酒吧。”小吉又开了一瓶酒，话音刚落，又吹了一瓶。

“姐姐，你悠着点喝，省得一会喝个胃穿孔。”欢子一看这架势不对，连忙劝道。

“知道的是我失恋，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吉你失恋呢。”我一边拿过小吉身边的酒瓶，一边坐到她旁边的位置。

结果，十分钟后我发现，坐到小吉旁边，是我这20多年来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是的，十分钟后，小吉吐了我一身。

你以为这样就是最惨了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当我被吐了一身，站起身来准备去洗手间洗洗的时候，酒吧门口来了一个我特别熟悉的身影。

是梦，而且，她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男人。

并且，他们的手还紧紧的牵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时间停止了那么一秒，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现在我知道小吉想要说什么了，不是小梦得绝症了，而是，我被戴绿帽子了。

我不知道小梦有没有见到我，反正当我的大脑再次有信号的时候，我已经在洗手间里洗着自己的衣服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洗不干净，于是我加大水龙头，不停的洗，不停的搓，啤酒混合着不知名的食物，以及自来水的味道，不断的冲击着我的鼻腔。

后来据欢子说，那天我一直躲在洗手间里洗衣服，一边洗还一边哭，最后直到衣服被撕烂了，我才舍得从洗手间里面出来。

小吉后来跟我说，她早就知道小梦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听说是个富二代，两人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第二天男的就又送包又送表的，开始小梦还拒绝，后来经不住男的死缠烂打，于是就跟狗血电视剧一样的慢慢开始了。她也劝过小梦，不过无奈我实在太不争气，毕业三年，连个像样的工作也没有，温饱都解决不了，也就能怪人家先搭上一艘靠谱点的游艇了。

其实我觉得也不能怪人小梦，本来就如花似玉的一姑娘，前几年的青春都吊在我这颗歪脖树上了，而且这么多年也没点挺直腰板的样子，人家则良木而栖，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这件事情，也给我认认真真的上了一课。美好纯真的爱情，总是属于洁白的象牙塔的，在那里面，没有物质，没有现实，剩下的，就是赤裸裸的感情。我喜欢你，并不因为你的富有，也不是因为你的礼物，仅仅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07

不过经过这次事情以后，我的心结倒也解开了。哀莫大于心死，本来还沉浸在失恋的苦痛当中，这下，豁然开朗了。

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我去面试了一家新公司，破天荒的找到了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待遇福利尚可，可能算是因祸得福吧。

我以为，事情到此，也该结束了，就像每部电视剧，都会有个结尾一样，但是，生活不是电视剧，而且，它永远比电视剧复杂的多。

那天下午，本来是老姐要去银行提点钱的，但是杂志社临时有任务安排给她，所以这苦差事只能落到我头上了。

老话讲，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一点不假。我觉得上辈子我跟小梦一定是冤家，否则，为什么我一进银行，就撞到她正从银行出来。

这次，我们互相看到了彼此，我尽全力摆出一副微笑的表情，努力让自己不太尴尬。

“这么巧，你也来办事情？”还是小梦先打破了僵局。

“对的，你，是来提钱的？”我看到她胸前的包鼓鼓的，而且被她很用力的护在胸口。

“嗯，我还有事，下次聊。”说完，她朝我摆了摆手，擦肩走过我的身旁。

我低头进银行，不巧却发现刚才梦的身上掉下来一张单据，于是随手捡起来一看，上面的数字不由得让我长大了嘴巴。

20W。她取这么多钱干嘛？我急忙回头，人群中搜索着她的身影，然后就跟了上去。隐隐约约间，我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其实我也知道，这么大一笔钱，肯定是她现在的男朋友给她的。钱跟人都与我无关，但我却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跟着她。下意识的决定，随着心的感觉走，身体和意识第一次分离开。

我正想着，前面的小梦已经拐弯进了一个大门，我抬头一看，第三人民医院。

难道真的像韩剧一样，小梦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我抓紧摇了摇头，紧跟着也进了医院。

一直以来，我都很讨厌医院的那股苏打水味道，每次问到，都会觉得是死神喷的香水味道。小梦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熟门熟路的直接上了楼梯，尔后进了一间病房。

我悄悄的站在病房门外，透过窗户，看到里面隐约的有个床位，床位上面，有一位老人正静静的躺着。

这个老人，我似乎哪里见过，记忆就像相簿一样的在我脑海里旋转着，啊，对了，这是小梦的妈妈，只不过，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印象中，我只见过小梦妈妈一次，她也很少跟我提起家里的事情。我只知道，她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爸爸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一次意外离开了她们，一直是她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但，怎么她妈妈就躺在这里了？看起来，也是有段时间了。

“妈，我来看你了，你放心，你治病的钱我拿到了，一会我就把住院费交了，兴许，这次的新药能治好你。”小梦把包放下，拿起毛巾，擦拭着妈妈的身体。

站在门外的我，突然觉得好心酸。不管小梦选择离开我是处于什么原因，但眼前这一切，我毫不知情，已经是一件很失败的事情了。

“妈，你不必担心，我现在日子过的很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快点好起来，好参加你女儿的婚礼。我现在先给你把钱交上，等我。”说完，小梦拿起包，起身走出了病房。

我躲在楼梯口，看到小梦离开了病房，一个闪身，我走了进去。

那是我见过的最难忘的场景。一张洁白的病床，一位瘦到几乎看不到肉的躯体，就那么静静的躺在上面，旁边的柜子上，凌乱的摆放着一些水果以及一本小本子。一瞬间，鼻腔里开始不由自主的泛酸，这些，小梦从来都没跟我提过啊。

我走上前，翻开本子，上面熟悉的字体映入我的眼底，读着读着，我就觉得那不仅仅是文字，而是像子弹一样，一颗，一颗的打在我的心上。

这是小梦的日记，也是她的账本。

12月10日，晴

今天妈妈的状况有些好转，医生说有种新药可以给妈妈试一下，可能有效果，但是至少要20W，我看了下自己的银行卡，只有5W左右，看来只有求助于他了。

12月12日，阴

今天他答应给我钱了，前提是我要跟他结婚。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爱我，但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着小野，甚至他亲我的时候，我都有想要躲避的想法。但是我不能，如果我让他不开心了，妈妈可能就没有救了，小野，对不起。

12月25日

我跟小野分手了，原谅我，小野。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也不会忘记，我们所有的故事，但是我必须坚强起来，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而不顾我的妈妈，再见，你肯定会碰到更好的人，祝福你。

……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现在才知道，原来难过到极致，是没有表情的。早就忘了疼，也就习惯了麻木。

“小野？”我抬头，看到一脸惊愕的梦，站在门口。

“梦，对不起。”良久，我从喉咙中梗咽出这几个字。还没她缓过神来，我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她。

“小野，你别这样。”我感觉到梦在挣扎，可是我不舍得放手，也不想放手。“梦，对不起，我来的晚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小野，太晚了，我们还是现实点吧。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吗？”梦的声音也开始抽搐，坦白来说，梦说的是对的，就算我早知道了，我也不能改变什么的。那一刻，我开始懊悔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然后，我有了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我松开了梦，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水，露出第一次见她的笑容说到：“等我，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紧接着，我抽身跑出了病房，留下来不知所措的梦。

“喂，姐，是我。听我说，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我一边跑着下楼，一边打车赶着往老姐的杂志社走。这时，梦估计也回过神了，我坐上车的时候，透过车窗，我看到她跑了下来。

我让司机把车速慢下来，摇下车窗，探出身子，坚定的对她喊道：“梦，我会有办法的，等我！”

然后，我看到了她惊恐的表情。

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的表情。

08

整座城市，像油画一样，尤其是，下起绵绵细雨时。

牧野晴傻傻的望着眼前的墓碑，上面是自己弟弟天真的笑容。她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父母逝世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傻傻的站在墓碑前。

“傻孩子，你怎么就先去找爸爸妈妈了呢？”雨水，伴随着泪水滑落到了地上，砸出好看的水花，然后，消失，不见。

“晴姐，节哀顺变……”牧野晴回过头来，身旁站着的，是欢子，小吉，还有，小梦。

她咬了咬嘴唇，拉过小梦，走到自己的车旁边，静静的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递到小梦的手里，“这是我小野最后的遗愿，密码是他的生日，也是我能帮他最后的事情了。”没等小梦回应，牧野晴上车，开车走掉了。

小梦打开存折，上面的数字闪到了她的眼睛。

200W。是的，整整200W。

第二天清晨，阳光晒醒了睡着的青草，牧野痕家门口，小梦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她想知道这笔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她站了许久，都没能看到牧野晴，拨打她的电话，也已经停机了。她鼓足勇气，上前敲了房门。

门开了，出来的确实一对陌生的夫妻。

“请问，牧野晴在吗？”小梦问道。

“你是说以前住在这里的女孩吗？我们不清楚，她把房子卖给我们之后，就走了……”

接下来，小梦已经听不到夫妻在说些什么了。

恍惚中，她仿佛又听到了，牧野痕在过山车上对她说的，梦，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你记得，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