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7日,林奕含逝世一周年,花了一天时间读完了《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这本书名字听起来很阳光,初恋,乐园,仿佛珍藏了少女许久的心事,包含着青春期的懵懂和悸动。可了解过林奕含生平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就好像行走在阳光下的罪恶一般刺眼,却又真实存在。讲述的故事非常简单,用林奕含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女孩爱上了性侵自己的人的故事。
和朋友说,这本书读起来带有种催眠式的压抑,或是压抑式的催眠。因为作为性侵着的李国华,用自己的文学素养来包裹着肮脏龌龊的一切。李国华说“你不知道我用多大的勇气走到这里”,“在遇到你之前,我的爱情都是怀才不遇”。一个还对爱情没有理解的女孩,就这样一步步步入深渊。
有人说,这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可纵观李国华性侵的这些女生,从饼干,到郭晓奇,她们最初都是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最后却又陷入了歧途,这种歧途便是被李国华文学辞藻包裹着的虚假的爱,还有对自己的无法认同而感激李老师对她们的认同。这是,自尊与自卑矛盾的结合。
自尊心往往具有羞耻感,而自卑感却又无时无刻不包裹着自己。思琪认为“只要我爱老师,我们的行为就不再龌龊,所以我要爱老师。”这样的思想一步步腐蚀着那个天真的小小的思琪,她以为这样自己可以解脱,但回报她的却是整夜的噩梦和不断残缺的记忆。
思琪也曾向外界求助过,也曾含蓄地表达,也在伊纹姐姐的面前忍不住落泪。也试探性地问过自己的父母,为何有教育的残缺,为何和老师在一起就是在卖弄风骚。同样的,当郭晓奇在网站上斥责李国华的行为时,得到的回复却有是在指责她,甚至于污蔑她。当我们在网上看到有人指责被强奸的姑娘活该,穿着暴露时,就知道这样的情节一点都不需要虚构。
前段时间,重温了儿时的电视剧《天若有情》,里面的季冬阳说“你是初升的太阳,而我连晚上的月亮都算不上。我不能让你白白耗费半生最后发现时光都荒废在我这个糟老头子身上。”在戏里,季冬阳拒绝了小自己十八岁的展颜的爱,只因他认为她的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与《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不同的是,《天若有情》并没有真实事件为原型。
所以,你看啊,真实就是这样的赤裸裸,无处可藏。
初中的时候,看安妮宝贝的《莲花》,里面同样也有师生恋的情节,而师生恋中的女生最后踏上了旅途,在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洗练自己,埋葬自己。而思琪,却一直处在泥淖之中,任凭挣扎也毫无用处,直至最后她花一样生命的凋谢,在看不到光的精神病院中重复着剥香蕉的动作。一切都沉寂了,归于原始的状态。
书中感觉最冰冷的情节,是几个老师在一起谈论着他们的小情人,是女老师把女同学亲手送到了李国华的小公寓,是李国华从不让自己的女儿参加各种补习班,而他却践踏着别人的女儿。是李国华给郭晓奇寄过去的螃蟹思琪照片,是李国华得知思琪疯了以后的冷漠,是最后的最后,李国华在餐桌上和别人依然谈笑风生。
是思琪悲哀地说,“是文学辜负了她”。她一直将自己关在幽闭的密室里,或许在那里她放声地哭泣。
现实中,林奕含饱受抑郁症的折磨,最后告别了这个世界。你看啊,只有受害者在地狱里苦苦挣扎,而那些施暴者,却依然在他们自以为的天堂里横行,还会有下一个林奕含,还会有下一个房思琪。也会有下一个李国华,这是残忍的轮回,在这轮回中是无数房思琪寂静沉默的呐喊。
却好像来自深渊,归于深渊。
愿所有亲爱的姑娘们,都能享受美好爱情,都能像伊纹写给怡婷的信上所说:
你可以假装世界上没有人以强暴小女孩为乐;假装从没有小女孩被强暴;假装思琪从不存在;
你可以过一个和平安逸的日子;假装世界上没有精神上的癌;
假装,这世界一直,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