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场上人来人往，我坐在一家咖啡馆等人。
这家咖啡馆繁花似锦，很像我的家乡云南。
上个月，我的合伙人王一豪卷了公司的钱跑路了。我的女朋友，我们一起睡了三年的琦娜跟别人走了。
我的人生，到现在为止，就是大写的两个字：
失败。
瓦洛佳发信来，老铁，有一个团，费用很高，你接不接。
接。
老子缺钱，TMD忒缺钱了！一个33岁的老男人在俄罗斯当黑导游。
不要说什么生活所迫，你丫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生活”，我拿着手机在ins上骂一个闲的蛋疼诉说忧伤的人。
“嗨，我是晓易，你是老铁吗？” 一个头发扎着两个鬏鬏的女孩走过来。
“是，其他人呢？”
“没有别人，就我一个人啊。”
“什么？你等下。”
我给老瓦打电话。“你不说一个团吗？怎么是一个小丫头？"
"这个团就是一个小丫头。她可不是一般人，她爹是个大富豪，你把她伺候好了，比伺候一个团的老爷子老太太赚的多。”
我放下电话，看着我的团。
她也在看我，瞪着清亮的眼睛。
３
"你有没有18岁？“
“叔叔，谢谢你，我23了！我就那么年轻貌美吗？”
“首先，我不是你叔叔，其次，你是年轻但称不上‘貌美’。你叫我‘老铁’，我是你这趟俄罗斯之行的导游。我在俄罗斯6年了，接下来十几天，你要听我安排。”
“那叔叔您几岁了？”
“不许叫我叔叔！！！我几岁不关你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心里咒骂瓦沃佳一百遍。
这小丫头比一帮老头老太太难伺候多了。
去克林姆林宫，她非要冲进普京办公室看看普京在不在，警卫差点拿枪崩了她。
参观皇家园林，她爬上苹果树，坐在上面摘苹果，摘一个咬一口，扔了，再摘一个，咬一口，又扔了。
园林管理员生气地冲她大喊，她听不懂俄语，对着管理员哈哈笑。
最奇怪的，这个富家女，还是个素食主义者。
俄餐主要是肉，她不吃肉。
牛肉、羊肉端上来，不管是烤的还是煮的，她一口不吃。
她不吃也就罢了，很会败别人胃口。
我刚叉起一块羊排要放进嘴里，她看着我，“你真的要吃吗？小羊临死前就像我现在这样看着你，小羊说，哥哥，你真的，要吃我吗？” 她把眼睛睁得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看她一眼，她长得真的很难看，塌鼻子，满脸雀斑，一双不大的眼乌黑乌黑的，执着地盯着我。
我泱泱地，把羊排放下，好像上面真的有一双无辜的小羊的眼睛。
４
晓易在英国上学，现在是她暑假。在莫斯科没呆两天，她喊着要去西伯利亚，去看原始森林。
你是金主你说了算。我心想，只要把大小姐你陪好，把我的导游费赚了，其他大爷我都忍。
到了西伯利亚，我带着她在森林里穿行。原始森林里，到处是千年古木，盛开的小花，鸟儿飞来飞去。
忽然她停下来。“老铁，你看！”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一只小松鼠，它好像是受伤了，瘸着一只腿，吃力地蹦着。
“救救它吧，老铁！”她请求我。
我掏出一把松子，摊开手掌。
小松鼠从树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我跟前，吃我手掌里的松子。
晓易举起手机不停地拍照。
“我们把它带回去，我要照顾它，等它伤养好了，我们再把它送回森林，好吗？”她抱起小松鼠。
５
这天晚上，我们住在森林里的木屋。
我升起火，开了一瓶伏特加。
问她喝不喝，她摇摇头。
小松鼠瞪着圆圆的眼睛，骨碌碌看着我们。
“晓易，给你的崽吃松子吧。”我递给她一把松子。
她接过去，放在掌心。小松鼠低着头，吃得很认真。
酒劲上来了，我说，你晚上睡觉把门插好，万一我一时冲动化身大色狼就不好了。
她头都不抬，“你对我不感兴趣，你嫌我长得丑。”
“我靠，这你都知道！其实吧，我对长得好看的更不感兴趣，我的前女友就很美，她跟有钱人跑了，好看有个niao用！”
“你是不是心里好难受，我告诉，你难受，你一定得相信，世界上有人比你还难受。”
“屁，你个有钱人家的丫头知道什么，你知道吗，我最好的朋友卷了我的钱跑路了，我的女人，为了钱跟别人，也跑了， 我一把年纪，已经被人叫叔叔了，还一无所有，从头开始，我TMD人生就是一个字：大写的失败！”
“叔叔：那是5个字好吗？”她举着小松鼠的爪子对着我招手，一下一下地，做招财猫的动作。
“你懂个P！”
我出去撒个尿。现在是夜晚，繁星满天，星光灼灼。伏特加的劲儿上来了，我TMD特想作诗。
回到小木屋，不见晓易。那瓶伏特加的瓶子不见了。
我刚才明明只喝了两杯。
我拿着打火机，到处找她。
一开始，有点担心她，越找，我心里越火，这个富家女，想干什么啊，深更半夜地，折腾老子。
火机没火了，我拿出手机，打开手机手电筒。
一边大喊着“晓易，晓易” 整个夜的森林弥漫着我的叫喊。
“我在这儿。” 谢天谢地，她的声音终于传来，从上方。
我抬头，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看到她坐着一棵粗壮的树上。
“你下来，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我再坐一会儿，你陪我一小会儿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西伯利亚吗？我想死在这片原始森林里。”
我那被伏特加灌得有点晕的脑袋顿时清醒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想自杀，我想葬身在这片原始森林。”
TMD，这么丧的问题。
她唠唠叨叨地，说了好多话，断断续续地。
她说她爹很有钱，超有钱，从小到大，她要什么她爹给买什么。很长时间，她见不到爸爸，难得见个面，她爹就给她送礼物，各种昂贵的，包，衣服。
“你妈呢？”
他们从来不管我，我爸跟我妈各自外面有人，被我发现了，我找了个私家侦探，拍下他们的照片，把我妈跟情夫的寄给我爸，把我爸跟小三的寄给我妈。”
”然后呢？“
“然后我爸被气得住院了，我不去看他，他快死的时候，我妈来找我，要我去看看他。我不敢去！”
“这么能编，你应该去给张艺谋当编剧。”
她冲我扔下一个瓶子，差点没砸着我。
举着手机一看，是我的伏特加。
NND，我只喝了两杯，你给我整光了，整光了不说，你大黑地的乱跑，还爬上树。
“你下来!"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王一豪卷了我的钱，琦娜跑了，我都没这么生气。
“不下来，我要在这里自杀！”
“我数5声，你不下来，我走了，你不用自杀，明天早晨新闻会报道‘他杀’，会有熊瞎子来把你啃了，尸首不全，惨不忍睹......”
我开始数，“1 、2、3——”
她不出声。
我数到5，她还不动不出声。
我走了。
走了5米。
我折回去了。
举起手机照着她。
她头发乱糟糟的，满脸都是泪。
TMD，这个样子，我想骂都张不开口。
“我给你唱首歌，你下来好不？”
没等她说话，我开始唱。
Песен еще ненаписанных, сколько?
还有许多歌未写完
Скажи, кукушка, пропой.
告诉我，布谷鸟，唱吧
В городе мне жить или на выселках,
我在这城市生活亦或是在迁徙中落脚？
Камнем лежать или гореть звездой?
做一块无声的石头还是燃烧的流星？
Солнце мое - взгляни на меня,
我的太阳，你看着我
Моя ладонь превратилась в кулак,
我的手紧握成拳
И если есть порох - дай огня.
如果还有火把，给我火
．．．．．．
我忘记我唱了几遍，一个 33岁一事无成失败得五体投地的男人，在黑夜的森林里，扯着嗓子干嚎：
если есть порох - дай огня.
如果还有火把，给我火
если есть порох - дай огня.
如果还有火把，给我火
我唱的是俄语，这是我来俄罗斯学会的唯一一首俄语歌。唱着唱着，我泪流满面。心里有一股熊熊燃烧的火，我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我不知道是在给晓易唱，还是在给自己唱，我唱得声音越来越大。
她听不懂俄语。“别唱了，我想下去了！” 她哭得比刚才还大声。
“你唱歌难听到能杀死狼，真的，比狼嚎还难听！” 她从树下跳下来。
“哎呦！” 她喊了一声，没音了，我走过去，看她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再照照脚，是脚崴了。
ＮＮD，只有我背你了，上来吧，我蹲下，她趴到我肩膀上。
“我说，你自杀之前先减个肥先，沉的跟猪一样。”
“别人唱歌救命，你唱歌杀人。”
“没事干别跟老子编故事，我写故事的时候你还在和泥巴。”
“连我这么娇小你都背不动，看你以后怎么背媳妇。”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发神经。”
“谁叫你喝酒的，我一喝酒就想哭想自杀。”
“全世界的人都像你这样，人类早灭绝了。”
我们俩一路各说各话，像两个永不相叉的电台。
累得我贼死，我放下她，回到我屋，很快沉沉睡去。
6
早晨被阳光照醒了。
太阳已经老高了，这小木屋是我租的，有三个卧室，一个厨房兼客厅餐厅。
餐厅桌上摆着两个煎鸡蛋，一杯牛奶。
她不在。
我看看外面。
她倚在一棵树上跟小松鼠告别，“小松，我们要走了，我想带你走，可是，我现在没办法养活你啊，你要乖乖地，多吃东西，长得壮壮地。我给你腿上绑了一根红绳子，下次我就能一眼认出你，你不要忘记我，好吗？”
诡异地景象出现了，那只松鼠真的对着她，点点头。
我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真的假的，再看过去，松鼠已经跳走了。
她仰着脑袋，痴痴地看着。不撒泼时候的她，还蛮可爱的。
我把鸡蛋吃了，牛奶喝了，出去找她，她居然还仰着头看着树稍。
“我说你的脑袋仰这么久，不累吗？”
她终于低下头，惆怅地说“它走了，我再也见不到它了，我养了它好几天哪！”
“你爹妈养了你好几十年，你跑来西伯利亚闹自杀，怎么不见你替你爹妈发愁？”
“......"她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７
为了完整地拿到我这趟的导游费，我得想办法不让她自杀，不管她是开玩笑还是真的。读到毛大庆因跑步战胜抑郁症的新闻，我看晓易也有点抑郁症，天天自杀挂嘴上，就从跑步开始。
“每天早晨你必须起床跟我一起跑步。”
“为什么？”
“你瘦得像干柴，西伯利亚风太大，哪天你走在我后面，我一回头，你已经被大风吹跑了......"
“你那天背我时还说我沉得像猪？！”
“那天大半夜找你心情不好。”
每天早晨6点，喊她起床跑步。
我自己平时都9点才起，为了拯救她， 我居然到点就醒。
我跟她说，我每天早上都跑10公里。
“瞧，我这肌肉！” 我对着她扬扬手臂。
打开手机上KEEP，带着她开始在公园里跑，
太阳还未升起，天边红晕逐渐晕染。
一路上我跟她说我在俄的经历，一个小时之后，手机KEEP忽然大叫“恭喜你，你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极限跑步５公里。”
她站住，哈哈大笑，脸上的小雀斑一颤一颤地。“有人说每天十公里哦！”
TMD，我要到KEEP后台去投诉，它喊什么喊！我有点气急败坏。
......
每天带她跑步陪她玩耍给她拍照，转眼十几天过去了。
８
夜幕笼罩。
从西伯利亚去往莫斯科的火车上，乘客大都睡了。四周安静。
我递给她一条雪松项链，“是我亲手做的，松子是那只小松鼠扒来的。” 我满口胡诌。是我做的没假，松子是我在森林里捡的。
“真的吗？”
“这雪松就是小松鼠走时爬上去的那一棵，戴着它，小松鼠每天都跟你在一起。你再敢提自杀，雪松会流泪，小松鼠也会流泪。”我在讲童话。
“谢谢你！” 她看着我，漆黑的眼睛中波光潋滟。
“你有时候有点粗鲁，其实人还是挺好的。”她抓着我的手。“把森林里唱的那首歌在手机里再给我唱一遍好吗？那首歌很有力量，我要是真想不开了赶紧听一听。”
我把她手拿开，“我是大灰狼，你压根儿不会看人。”
“你有点喜欢我。”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狗屁！你长得丑，屁事多还不吃肉，你爹妈还事多！”
“你是个混蛋！我的父母我可以批评，别人不可以！” 她忽地站起来走了，一晚上都不肯进包厢。
那个森林之夜后她告诉我，她父母没离婚，她也没有给父母寄对方的出轨照，他们一直在她面前扮演恩爱夫妻。
我只好出去陪她。
“我觉得自己就是一颗尘埃，比尘埃都不如，我不知道我活着有什么意义。我想死，我真的好想死，我死了他们会不会想起我来？”
“你死了他们会内疚，他们再也笑不出来了，他们努力工作，是为了给你创造美好生活，不是让你这么作。还有啊小松鼠会想你，我也会想你。” 夜里三点了，车厢里传来乘客均匀的鼾声。
“你啊，不知道缺钱的滋味，你生活太优越了，我现在穷得叮当响，可我不会死，我只会在低处呆一阵子，不会呆一辈子。老家的老娘我要养，我姐夫工伤残疾不上班了，我外甥上学我要资助，每天都想好好活，哪有时间死！” 我继续说。
晓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铁，那天晚上在森林里我说要自杀，是吓唬你的，我从小到大，读书、出国、嫁人，都是被父母安排好的，这次回国我要嫁给我爸给我选的男人。跑来西伯利亚，就是想做一点出格的事，如果有来生，我想变成一只小松鼠，在森林里自由地上窜下跳。”
“你的父母给你很多钱，可是却没教你怎么爱。我妈妈我姐姐都很爱我，我要赚很多很多钱给她们花。我得重新站起来，我得成功。你啊，吃的苦太少了......"
我还准备给她讲道理，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掏出手机给她录了一首《布谷鸟之歌》。
９
晓易回国了，临走之前，我们大吵一架。
在莫斯科，她住在我租的公寓，有两个房间，一人一间。她给我买来一盆花，嘱咐我好好养着，说那花就是她。
琦娜来看我，她扑进我怀里诉说现在境况不好，我虽恨她，毕竟在一起三年了，我抱住她。
门外“啪”地响起摔东西的声音。出去一看，晓易摔碎了那盆花，力气之大，花盆四分五裂。那株花委屈地躺在地上。
琦娜从我身边走出去，“再联系吧” 她说。
晓易走进厨房，很快传来摔盘子的声音，我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你发什么疯？”
“你是个人渣！你不是说跟她分手，你痛苦得不得了？还TMD一见就抱？”她连我的口头禅“TMD”都学会了。
“你跟我爸有什么两样，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一边说，一边往地上狠狠地扔盘子碟子。
“大小姐，这都是房东的，要赔的！”
“我赔，我赔得起！”
“你赔得起！是，你是有钱，你的钱有一分是你自己赚的吗？你鄙视你爹你娘，你怎么不鄙视他们的钱？有本事，你不刷你爹的卡，拿自己赚的钱赔！你摔吧，老子出去喝酒！明天你给我滚回中国去。老子跟哪个耍，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狠狠地摔门走了。
等等，地上那么多碎碴子，她不会割腕自杀吧？我在楼下商店买了酸奶雪糕，还是回去哄她。
门一打开，到处看不见她，厨房里一地狼藉。
桌上有一张字条，我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她写着：“我祝你：从今后跟你不爱的女人在一起就阳萎！”
这真是史上最恶毒的祝福！
可是这大半夜的，她跑哪去了，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焦躁不安。
10
像每一个擦肩而过再也不会重逢的人一样，晓易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我每天忙着赚钱，带团，倒货。
晓易那个恶毒的诅咒起作用了，三年里，我不管跟哪个姑娘，都不行。只要是不行，我就恨恨地想起晓易。
我对瓦洛佳说，我需要看心理医生了。他乐不可支。
经常地，我会看我给晓易拍的照片，她大笑的时候，如灿烂阳光，她是我拍过笑得最好看的姑娘。
红场上人来人往，这家咖啡馆跟往常一样客人很多。恍惚间，想起第一次在这遇到她的情景，她可能已经结婚了吧，我传了几张她的背影到ins。
发一张我拍的小朋友。
手机响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在我发的相片下评论：“你为什么不经过允许发布我的照片？”
我靠，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我翻这个评论者的以往发布，心跳一下加速了。
“今天吵架他扯断了我的雪松项链，我决定离婚。他问，就因为一条不值钱的手工项链？是的，这段两个人都很累的婚姻，结束也罢。这条项链，我闻着它的味道就想流泪，它比我收到的任何名贵珠宝都珍贵。”
“今天在机场突然听到那首歌，那首在黑夜的森林里，有个人一遍一遍重复的歌。那个人吼得真的很难听，却是后来我常常单曲循环的歌。”
“今天我第一次参加跑马，43公里，我从来没想到我能参加马拉松。跑到终点的时候，很想告诉那个让我爱上晨跑的人，原来我一直在想念他。”
我呆了，这个丫头，她现在在哪？一条雪松项链出现在我镜头里，咦，我抬起头，戴着它的人是一个不认识的姑娘。
“不好意思，请问你这条项链是哪来的？”我急急地问。
“我朋友送的啊。”
“你的朋友叫什么？”
“她啊，喏，她来了！”
我顺着姑娘的手指看过去，晓易走路带风地走过来，径直把手伸向那姑娘，“项链还我，借你拍个照嘚瑟一下行了。”
我盯着她，三年过去，她长得更好看了，胖一点了。
我一把拽起她就走。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这个小巫婆，给我下了一个咒，我，我，我TMD残了！”
哈哈哈，她笑得很大声，“跟你爱的人，不就好了啊。说明你还没碰到你爱的人啊。”她一本正经地说。
“我已经碰到了。”
“在哪？”
“就站在我面前。”
......
PS 《布谷鸟之歌》 歌词
Песен еще ненаписанных, сколько?
还有许多歌未写完
Скажи, кукушка, пропой.
告诉我，布谷鸟，唱吧
В городе мне жить или на выселках,
我在这城市生活亦或是在迁徙中落脚？
Камнем лежать или гореть звездой?
做一块无声的石头还是燃烧的流星？
Звездой.
流星
Солнце мое - взгляни на меня,
我的太阳，你看着我
Моя ладонь превратилась в кулак,
我的手紧握成拳
И если есть порох - дай огня.
如果还有火把，给我火
Вот так...
就这样
Кто пойдет по следу одинокому?
是谁沿着孤独的脚印走了下去？
Сильные да смелые
英勇的战士在这田野
Головы сложили в поле в бою.
在这战场抛头颅、洒热血
Мало кто остался в светлой памяти,
年轻的生命留在美好的记忆里
В трезвом уме да с твердой рукой в строю,
留在了活下来的人心里
в строю.
凝聚力量，坚定意志
Солнце мое - взгляни на меня,
我的太阳，你看着我
Моя ладонь превратилась в кулак,
我的手紧握成拳
И если есть порох - дай огня.
如果还有火药，给我火
Вот так...
就这样
Где же ты теперь, воля вольная?
哪里还有自由的意志？
С кем же ты сейчас
你和谁在一起？
Ласковый рассвет встречаешь? Ответь.
迎着和煦的黎明，回答我
Хорошо с тобой, да плохо без тебя,
我后悔让你陪伴，可是没有你是这么糟糕
Голову да плечи терпеливые под плеть,
不屈的肩膀上，头颅迎着鞭子高昂
под плеть.
高昂
Солнц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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