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我对夫说:“给我讲讲婆婆不经意打动你,让你想落泪的瞬间吧。” 夫略加思索后,开始了他的讲述。夫讲得挺粗线条的,但我脑子里还是呈现出了如此画面: 少年推开已经看不清纹理的老木门,朝屋里叫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昏暗的屋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一道佝偻而急切的身影,一个慈祥而惊喜的声音将他拥住:崽啊,你来家了! 少年隔天就要回学校,为了多给他凑几块钱生活费,还是这副佝偻的身躯,挑了两个五六十斤重的大冬瓜,一步一步朝邻村的土窑走去。 背起一罐子咸菜和二十斤大米,揣上一叠还残存着冬瓜白霜的零钱,少年走出了家门。那干瘦的身躯落在了少年的后面:崽啊,饭要吃饱。晚上莫熬夜,煤油灯会熏坏眼...
因为神不能无所不在,所以创造了妈妈1993年12月23日。 雪很厚,树很白,冷气灌进玻璃窗,呼一口哈气都冷。 这一年,《霸王别姬》上映。 我妈躺在病床上, 左手揪着我爸的头发大吼,“你大爷的,老娘再也不生了。” 生下我时,是晚上七点整。 白里透红,一小毛疙瘩。 1995年夏天。 我光着脚丫踩在发烫的地板上用手摁地上的蚂蚁。 院里葡萄熟了,我妈踩着梯子手拿木棍, 把最红的一串葡萄枝拔下来自个去屋里吃。 后来啊,发烫的地板上多了葡萄树的影子, 我用手摁蚂蚁的时光中,多了些许清凉。 1997年冬。 王菲的歌回荡在巷子口,阿婆的包子铺混合着肉香,钻进每一次推开门的早晨。 我的鼻子碰在墙上,我妈一宿没睡。 她拿了干净的抹布,把我睡...但凡写母亲的文章,所述者或细琐或沉郁或平凡或伟大,总归四字——母慈母爱。
家人之间,因家庭情况不同,相处方式各不相同,感动的瞬间大都相似,但我以为那些“不愉快”的相处,许多更能透露亲情背后最柔软的地方。 想必,写妈妈的人,大多会以“我妈是个平凡的女人”起笔。然而,我妈不伟大,但绝对不是个平凡的女人。 我妈绝对是个女侠。她对我的棍棒教育,至今思来趣味无穷。我小时也不是甚好鸟,东西惹事,南北闯祸。外公是个老地主式的暴君,对我妈妈等动辄棍棒相加。故我妈对我动辄动武的真传大概是祖传。我挨揍大都是双份的,但凡我和我弟干的“坏事”,有百分之九十是我出主意并带头实行。挨揍时我占的股份跟做坏事时一样,大部分...很多时候,我们宁愿去关心一个蹩脚明星的吃喝拉撒和鸡毛蒜皮,都不愿了解身边亲人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
《平凡的世界》 老妈是典型的50后,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成年后一直在事业单位工作。她工作稳定,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回到家就是做饭,做家务,伺候老爸跟我。 我印象中,老妈好像也没啥爱好,闲下来就是坐在沙发上边织毛衣边看电视。这也让她练就了一手织毛衣的绝技,我们一家人从小到大的毛衣、毛裤,薄的、厚的都是她一针一针织出来的。 除了织毛衣,她还充分发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和精湛的织...里面有一段话经典非常: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这世上大多数的母亲都是相似的。我们常常在网上调侃说: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
这句看似玩笑读起来却心酸的句子,大概也只有做了母亲之后,才能在看到孩子念起这句话的时候,捋一捋衣角,潸然一笑。 所有的母亲,都害怕你吃不饱饭;所有的母亲,都害怕你忘记穿了秋裤;所有的母亲,都害怕你给陌生人开门......所有的母亲,都有一句口头禅:妈妈不饿,你先吃。 想写写我的母亲,千丝万缕却不知从何处开...从前在乡下的家中,虽然一年四季农事家事一箩筐,全赖母亲里外操持,每天忙得用她的话说“屁股都挨不着板凳”,她却总是忙里偷闲,弄来许多陶罐瓦钵,在院墙内外悉心种满各种花草。春夏有蔷薇、月季、半枝莲、美人蕉,秋冬有甘菊、紫竹梅、蟹爪兰……总之一年到头,我家院墙内外总有花开,热闹非凡。 这曾经招来行伍出身的父亲的嘲笑,“不能当饭吃的东西,伺弄得恁好又有什么用?不如种几棵蒜苗,掐了还能佐佐菜。” 母亲也不跟父亲抬杠,支使我说,“你去把前几天种的那盆凤仙挪个位置,这种花喜晒太阳,阳光越充足,开得越欢。等花开好了,我给你染红指甲。” 我那时十一二岁,正是爱臭美的年纪,因为偷穿家里小姑小姨的高跟鞋、偷抹...我和我的老妈作为女儿,特别是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想给妈妈更多的关怀和体贴,很多时候真的是很力不从心。但唯一不算“失职”的,是我的细心和爱,总让自己记得当妈的说过的每句话,特别是那些触动心灵,或感动,或温暖,或感慨的瞬间,我将一生铭记…… 我和老妈从来没有在意过母亲节、三八妇女节这些专属节日,却在努力将每一个相聚的日子,都过成节日的模样。
老妈说:你穿过的衣服我全都带回来了,因为如果将它们丢下了,我总觉得好像是把我的孩子丢下了…… 老妈是个涂料工,常年奔走忙碌于附近的几个城市。这个工作,听名字就知道够脏够劳累。那些工人上班,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工作服,穿都是些平日里积攒的旧衣服,只要...忘记在哪儿看见过杨绛先生的话: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简朴的生活、高贵的灵魂是人生的至高境界。 我也奉行这样的生活态度,尤其不爱跟人争。不是不屑,是骨子里的不愿意争: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争来也没用! 这心理应该来源于我母亲。从小至大,我一次也没见她跟人争过。她不仅不争,也不躁。小事不躁,大事沉静。她待人和气,却也有原则,又不失热情。 我总觉得,她的沉静是因为她虔诚地信命。可是,信命吧,她一生也吃苦耐劳地与命竞争。 那年的清明节前夕,母亲在给我侄儿送衣服的路上逝于一场极意外的车祸。我至今都想不通,她那样的性格,那样的为人,怎么会遭遇飞来横祸?难道,躲不过一个命。 悲伤过后,到如...要是有人问你,谁做的饭最好吃? 你可能会脱口而出两个字:母亲 但是对我来说,这不是标准答案,因为我妈做的饭,并不好吃。 而这,几乎是根植于我二十多年人生中不变的看法。可是这些年身在外乡,最怀念的,竟也是母亲做的并不好的家常饭。 一 母亲是大西北土地上普通的农家女,唯一让她不同于身边姊妹的,是她上过一年小学,识几个大字。 当然,书是念不下去的,那时候母亲家里很穷。穷到什么地步呢?姥爷用她换回来几担玉米面,支撑着剩下的子女度过了寒冬。 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她没有机会练得一手好厨艺,当然那时候的女子们都差不多,一锅开水里撒几把玉米面,就是一家人的晚饭。 后来有了我们兄妹几个,生活也略微好转了. 妈妈以前在百货公司工作,人称王会计。四十多岁时内退,在家开了个烟酒百货店,妈妈成了王老板。 我家姓常,小店取名“常乐商店”,靠近十字路口,门前就是街;王老板漂亮热情口才好,人又勤快,小店生意很不错。 财运来了挡不住,不久,门前的街变成了菜市场。人流量一下子增加很多,小店的生意越发红火。 为了抢到店门两侧的黄金地段,菜农们需要得到王老板的好感。于是纷纷来常乐商店买东西,更重要的是拍王老板马屁,夸她漂亮能干、小店干净整洁…… 竞争很激烈,常乐商店财源滚滚。 妈妈的嗓门越来越响,说笑声一条街都能听到,人们对她的称呼变成了“大王”。 爸爸比较内敛,总是劝她:低调,低调,财不外露! 妈妈现... 在我的记忆中,似乎很少看到母亲哭,即使在难过时也没有见过她滂沱的眼泪,都说母亲是个眼睛很硬的人,有一颗坚强无比的心,母亲不屑于用眼泪诉说自己,她用柔弱的肩膀替我们扛起了蓝天,也告诉我们:“生活不相信眼泪!”我们就这样在妈妈的笑容中长大成人,妈妈就是我们心中那座高大挺拔的山!妈妈的世界里没有眼泪。 可是,妈妈病了,脑出血彻底压倒了妈妈,那个从前微笑从容的妈妈,那个好强气盛的妈妈,那个精明能干的妈妈,如同山一样轰然倒下。躺在病榻上,她右侧身体动也不能动,也说不出一句话,清醒时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我们时也没有什么表情,似乎不认识的样子,我总是心疼的无以言述,除了眼泪在心... 迟迟没有提笔讲述我的母亲,因为前段时间我的一位好友,她的母亲患乳腺癌去世了。 她说,每个人在世上经历的最可怕的事,便是母亲的去世。
看着她日益消瘦的面庞,我只觉心痛不已,我无法读懂她的悲伤,但我读懂了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离家十余载,每次只有过年才回家。其余节假日都以路途遥远、工作太累为由,没有回家和母亲相聚。 父亲告诉我,每个节假日我提前打了电话说不回家,但母亲总会偷偷转到村口,望着远方,期待会有我的身影出现。 每忆及此,我都想哭,我让母亲失望了无数次。这次我提前定了五一的机票,在电话里告诉母亲时,她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一宿没合眼。 二胎政策...在我八岁前,我觉得我妈并不爱我。尽管八年来,她总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我认为,在她心目中,那几头猪、那两笼鸡、还有那些田地里的茄子辣椒、萝卜白菜、水稻麦苗都比我要重要。 她会一日三餐地去喂猪、唤鸡,生怕饿着它们,她没有时间的时候,还要我去帮着喂,而很多时,她都来不及做饭给我们,要我自己热了饭菜吃。 她会一整天地猫在地里,她是那么喜欢那几块地,她记得每块地的大小、形状、垄数、记得每一个纵横交错处的那棵庄稼的长势,说得清楚它们上至头顶的温度,下至根部的水份。 她会因隔壁家的牛偷吃了几棵玉米而跟牛大吵一架,而在我八岁之前,她从来没有因为我去跟别人吵过架,虽然我被人欺负过很多次,她总说,在...
我是你的风景,你是我的根,一位好母亲就是一所世界级好大学,在这座顶尖学府里,我汲取着天地万物之精华,顺应母亲的心愿,以一棵树的姿态长成了她眼中的风景。 1 阑尾炎。 手术后,我被安排到了6病室。母亲不但悉心照顾我,还满心都是歉意,一直觉得是她没有照顾好我才让我受这份罪。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影,我总会默默流下眼泪。 病室两张床,却只住了我一个。还好,母亲晚上可以在另一张床上休息,不至于坐在我床边趴上一夜又一夜,这也让我心安一些。 事有不巧,第二天晚上,母亲刚刚躺在空床上准备休息,病室的门突然开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闯了进来。 冤家路窄,是二叔二婶。 二婶捂着肚子,塌着腰,龇牙咧嘴地“哎呦哎呦”叫着。二婶一进门,看到我们在...
味道,是味觉的体现,舌面上味蕾的适宜刺激形成的感觉。味道一旦形成记忆,便很难忘记。它会在某个不经意的场合,悄然滑过舌尖,伴随着曾经的记忆,一齐展开尘封的闸门,混合着感动和泪水,涌向我们。 最初的婴儿期,是闻着妈妈的味道,允吸着香甜的乳汁;到后来,妈妈的饭菜香,伴随我们每一天的成长;成年以后离开家,始终难忘家的味道。 如今,为人父母的我们,一次次的尝试,将曾经的味道留给孩子。但无论我如何的努力,都不能还原那记忆中的味道。我没有得到妈妈的传授,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只能在自己的记忆里,一次次的回味。 遗憾的味道 小孩子最喜欢过年,吸引他们的,无外乎吃美食、穿新衣、放鞭炮,再加上拿红包。这些美好充...捋捋长长一长一丈长“捋捋长长,一长一丈长”。 小时候妈妈总喜欢让我们姐弟三个笔直的平躺在床上,然后捋捋我们的小胳膊小腿,拉伸一下,说小孩子要像我们家院子里种的小树苗一样,幼时就需要呵护修理的笔直,才能越长越高。 那时候我们都很信这句话,在妈妈的按摩之下,我们三个很快的挤在妈妈的大床上睡着了。梦中,我梦见自己一下就长高了,长的很高很高。就像院子里的那些小树苗,瞬间变成了参天大树。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的响,就像我们在梦中咯咯的傻笑,睡梦中都能笑出声来。 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我们便争先恐后地站在墙边上,让妈妈给我们量一下是否长高了。记得那时候家里似乎没有长长的尺子,妈妈就拿着铅笔在墙上给我们画一道线作为一个记...
所有人都说,我不太像你。 你那双眼睛大而有神。 我眼睛却小的可怜。 你唱歌、钢琴、二胡、舞蹈样样精通。 我说要去KTV,没有人愿意去旁边人都不愿意去了;学了两个月吉他,最后一节课,老师苦笑着对我说“你还是别学了,浪费钱!” 你脾气爆,经常吼的我爸屁都敢放一个。 我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见人都客客气气的。 我什么优点都没有遗传到她的,却仿了你的黄皮肤,再加上小时候夏天踢球,皮肤巨黑无比,人送外号“六娃”,因为一到夜里就隐身。 所以你一直觉得亏欠我,总瞅着让我找个皮肤白的姑娘做媳妇。 可当我真的找了一个皮肤特别白的姑娘,却被你硬生生的拆散了。 二、 高二的时候谈了个肤白貌美的女朋友,前几天你给我打电话,说,离我回来的时间越近,你反而觉得越想我了,就像谈恋爱的人一样,无所是处心里空落落的。 听了你这不贴切的比喻,电话那头的我笑笑,看来,你是真的变了啊。 你变了,我该高兴才对。可是我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伤感,轻轻浅浅不痛不痒的,柳絮一般飘落在我的心尖儿上。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春江花月夜,是我小学就倒背如流的一首长诗,托你的福,我现在都没忘,偶尔闲聊的时候念叨两句,朋友还会觉得我有那么一点点才华,可是,你应该不知道吧,应该不知道,我曾经那么讨厌这首诗。 那是我盼望了一年的灯会,如同鲁迅先生描写的社戏对小孩子的吸...长亭外,古道旁,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浊酒尽余欢,今霄别梦寒。 静坐窗前,闭上双眼,戴上耳机,静静地重温李叔同的《送别》数遍,感觉还是有些依恋和不舍。 窗外,昨夜的一场春雨,洗得天空一片蔚蓝,花台里的绣球花,探着脑袋,孕起了淡紫色的花蕾,栀子花也不甘落后,随着微风,翩翩起舞,热情艳丽的红山茶,吹起喇叭,笑语嫣然地迎接春天的到来。 屋檐旁的那棵柿子树,枝叶繁茂,清新碧绿,像一把大伞,毅然耸立,顽强不屈,可看那躯杆,突兀嶙峋,苍劲粗糙,儿时用刀砍的伤疤,早己寻不到踪迹,...但丁说,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 01 17岁那年,我二哥出了交通意外,死了。 从此母亲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白天精神恍惚,晚上辗转难眠,每天大把大把的吃药来解决神经衰弱带来的痛苦。 我小时候上学晚,17岁下半年才离开家去县里上高中,那是刚开学的第一周,整个周一到周五我都要待在学校里。 那是我第一次住校,每周五下午是我回家的日子。 有人说,想家的时候,除了家以外所有的东西都是陌生的。 陌生的学校,陌生的老师,陌生的同学,还有食堂里陌生的饭菜,在那一周里我特别想念妈妈的味道。 那是我最想家的时候,在我心里想家其实就是想家里的妈妈。 02 周五早上刚起来,我满心欢喜,身上的每...素心绿叶 母亲的手指上从没戴过戒指,多数时候都只是戴着顶针,有些发旧,一点也不亮。从我记事起,母亲就时常将那枚顶针戴在右手的中指上。 母亲的顶针,是一个金属做的环形指圈,上面有很多个小坑,想必应该有些年头了,充斥着老旧,带着点点锈迹。我却从未有一刻嫌弃过它,反而对它有一种感激之情,幸亏有它保护着母亲的手指。 小时候,家里没有电,只有煤油灯。母亲白天忙家里的农活,晚上借着煤油灯给我们一大家子纳鞋底。父亲给人建房子,总是过不了多久鞋底就会漏个洞,母亲时常会为父亲备足鞋子,再加上我们兄妹几个的,基本都在十双以上,全靠母亲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纳出来。我经常是睡一觉起来,看母亲还在煤油灯下忙活着...那年的寒冬腊月,天空下着鹅毛大雪,仿佛要把整个世界冻成冰块。老爷爷坐在太师椅上,同亲戚们商量着今冬里的第一件头等大事。姑奶奶手里怀抱着一名刚出生的襁褓中的婴儿,小脸粉嫩粉嫩,小嘴一努一努地在吸允。可能讨论的声音过于激烈,婴儿不适宜地哇哇大哭。 里屋床上虚弱的产妇刚从昏睡中醒过来,她摸了摸身边,空无一人。她的神经立马紧张起来,猛地掀开被子,翻身起床,绝不能让他们抱走自己的孩子,即便她是女婴。她深一脚浅一脚像踩在棉花上,冲出房门,见大家还在,孩子还在,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金花,快回床上去,你在月子里哩!”老爷爷大吼了一声,心中带着不悦。老爷爷在这个家有着绝对的专制权,所有的人必须听他的, 我记忆中的很多往事,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甚至像粉笔字一样抹得干干净净。然而母亲的桔子园,总在某一个失眠的夜晚,某一个思绪恍惚的瞬间,毫无征兆就出现在我面前。 桔子花的清香带着岁月的苦涩,猝不及防地蔓延在空气中,尘封的往事如一部陈旧的影片在我脑海里播放。 在那个我已离开很多年的家乡,在我年幼的时候,母亲买了很多桔子苗回家。她小心翼翼地种在村子旁边的农田里,四周用带刺的灌木围起了一个桔子园。 桔子苗种下来要三年后才有收成。年轻而勤快的母亲,把桔子园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照顾着,施肥、浇水、除草、修理枝叶......乐呵呵地忙碌不停。 母亲说等到丰收的季节,我们就能吃到甜甜的桔子.“恰好是你,恰好是我,在亿万颗星和亿万个人中,找到彼此。” 我的母亲叫翠翠,她有着《边城》中翠翠的淳朴美。 我也记得她曾是少女的模样,皮肤白皙,浓眉大眼,端详她20岁的照片: 端坐在一把木椅上,又黑又粗的麻花辫被拉到胸前直垂到地上。母亲说,那把又粗又黑的麻花辫一直舍不得剪,直到她嫁给父亲后,为了帮父亲还债,才狠下心将其卖了一块二,那是1986年。 翠翠,人如其名,是个极其干练的农村女人。做得一手漂亮的针线活,小时候我和弟弟穿的衣服、鞋子几乎都是她手工缝制的,穿出去别人总会夸着说,“你妈的针线活,真是细致呀!”每每此时,觉得分外有面子。现在54岁的母亲眼睛老花...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少年推开已经看不清纹理的老木门,朝屋里叫了一声:姆妈,我回来了!昏暗的屋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一道佝偻而急切的身影,一个慈祥而惊喜的声音将他拥住:崽啊,你来家了!
少年隔天就要回学校,为了多给他凑几块钱生活费,还是这副佝偻的身躯,挑了两个五六十斤重的大冬瓜,一步一步朝邻村的土窑走去。
背起一罐子咸菜和二十斤大米,揣上一叠还残存着冬瓜白霜的零钱,少年走出了家门。那干瘦的身躯落在了少年的后面:崽啊,饭要吃饱。晚上莫熬夜,煤油灯会熏坏眼睛的,晓得不?
走到村口时,少年停下了脚步,想要跟母亲告别,却见那她正往旁边的土墩上爬。爬到最高处,来不及喘口气,就冲少年挥手:崽啊,走吧!莫惦念我,我好着呢,你哥哥姐姐们会照应我的。你安心读书!少年忍住哭意,快步朝前走着。肩上的米菜似乎没了重量,机械抬起的脚却沉重得总也找不到放下的感觉。少年想:快点走,快点走,走过前面的山坳,妈就会回去了。
转过山坳时,少年回了头。远远地,那个瘦弱苍老的身躯成了一幅剪影,只有搭在额头上的右手是那么的分明;频频张望的眼里,牵挂和不舍是那么的清晰。少年觉得他看见了那手上满是褶皱的皮肤和暴突的青筋;看见了那日益干枯的眼里浑浊又澄澈的泪花;看见泪珠爬过沟壑纵横的脸,跌落在地上;听见泪珠砸进泥土里的沉闷的声音……
夫讲着讲着,有些哽咽了。我不想惹他伤感,赶紧看向坐在我对面的女儿:宝,你讲讲妈妈最打动你的瞬夫的话让我想到了自己。从去年开始,我陆陆续续写过《母亲的眉毛》《临行前,母亲塞给我两个桔子》等几篇关于母亲的文章,虔诚记录了生活中母亲打动我的许多小事。但年少时的我,可从来没有认真去体会过她的爱。
俗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现在回想起来,在母亲的心里,难念的经恐怕不是经济上的困难拮据,而是我牛一般倔强的性格。
母亲的性格是暴躁的。这其中,可能有遗传的因素,更可能是生活重压的影响。让人难过的是,它一点儿没打折扣地遗传给了我。
外婆在我的记忆里很模糊,模糊到只剩一张黑洞洞的老式木床上传出的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作为家中长女,母亲从小便扛起了生活的重担。她跟邻居大婶学做家务,什么扎笤帚,包粽子,纳鞋底,磨米果,
母亲用环保袋给外孙缝的“时装”和父亲结婚后,因为没有工作,没有一技之长,读的书也少,稍有些被大家闺秀出身的奶奶所轻视。但即便是奶奶,也从来不否认母亲是个极好的儿媳。母亲是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卷起裤脚下田插秧割稻,洗净泥水进屋打扫喂猪,孝敬老人体贴丈夫友爱邻里。我的同学,有几位一直拿她当自己的母亲一样尊敬,说以前受了她太多的恩惠。
小时候,我跟着父亲到处奔走,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极其有限。偏偏母亲对我的要求又极高,稍有不对便会责骂。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恨得牙痒痒。尤其是被冤枉时,我必怒目相视,她骂一句,我顶回去一句。气急了的母亲一定会顺手抄起手边的任何东西:筷子、笤帚、火钳朝我腿上屁股上招呼
母亲一旦拿起东西,我就会停下一切动作,呆呆站立,丝毫不反抗。但只要她动过手,我便会以不吃她做的饭来抗议。即便是父亲把我拎到餐桌旁,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把筷子和碗塞到我手里;即便是妹妹偷偷给我盛来饭,哭着求我吃,我也绝不会张口。
最激烈的那一次,我当有十多岁了。如今,我已全然记不得是因为什么事了。但在当时,直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一边哭一边狠狠地盯住母亲一边扯着嗓子咆哮:“你是我姆妈吗?有你这样对自己女儿的姆妈吗?谁让你生下我的,当时干嘛不一把掐死啊?
我不知道喊出这些大逆不道话语的我是一副怎样疯狂的样子,但我分明看到了母亲在听到我这些胡言乱语时眼里闪过的震惊、心痛、诧异、后悔……她的嘴唇不停地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想指着我,但那颤抖不停的手指却不听她的使唤。几经努力后,她放弃了,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我头也不回地冲进自己的房间,用力摔上门,找出削铅笔用的小刀,按在了左手的动脉上。瞬间到来的剧烈疼痛和丝丝渗出的血痕让我猛然惊醒。我懊丧地丢下小刀,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嚎啕大哭。
“母亲”是一个伟大的词,是上天赐予女人的最好身份,更是一项崇高的事业。不管是婆婆、母亲还是我,又或者是以后也终将做妈妈的女儿,我们,都在努力。
(责任主编:郑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