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红迟迟未到，这的确出乎雅木的意料。

他翻出手机，确信那条短信已经发了出去。

雅木有事儿找她，约她晚上八点操场边那棵老到中空的老榕树下碰面。

一路上路灯亮起来，向周围散射着虚弱的光。他郁闷地靠着榕树，怎么也想不通。以雅木对她的了解，这姑娘接到他消息的第一时间，应该一路飞奔过来才对。

他太了解她了，张小红这姑娘有个致命的弱点——太容易暴露自己的想法。她简直太容易看懂了。

月光透过模样怪异的枝杈洒落到水泥地上。

一次组织组内集体活动，去海边烧烤。能者多劳，学委包揽了全部的活儿。下了大巴，选一处干净的沙滩，支好烤架，冒着浓烟点着了备好碳火，心灵手巧的女孩子们负责烧烤。穿串儿，抹油抹酱，撒孜然。其他人只需要负责吃就好了。他们带了扑克，蓝白格子被单上玩炸金花。张小红爱凑热闹，大大咧咧一点也没有女孩子应有的样子。每次张小红摸到大牌都会一遍一遍摆弄自己的马尾。一看到张小红玩马尾雅木就果断弃牌，反之则铁了心加大筹码。毫无疑问，到最后张小红输得七零八落，足足灌了八瓶纯净水。离开前张小红打着嗝对他说，雅木，你真是我的克星。

她又在一遍遍地玩弄自己的马尾。可以推断她的心里一定亢奋。

张小红远远冲雅木挥手，“不好意思。”口中吐出白气，面色绯红，忸怩地把辫子缠在食指上一圈又一圈，“组长，啥事儿啊？”

“你干嘛去了？”

“能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吗？”张小红撇了撇嘴巴，眨了眨眼睛，侧过左脸又侧过右脸。银色的月光铺在她稚嫩的脸上。

“没有。”

“化妆了都看不出来？”

雅木故意学老师的口气说话，“女孩子多好的年纪，没必要抹那些东西。”

“你呀，这么晚约我出来，是要请我看电影吗？”没等李雅木开口，她又说，“如果不是我可以请你啊。不要紧的。”

“张小红，你发什么春啊？严肃一点，我叫你出来可是为了公事，为了秋游的事儿找你。”

“我当什么呢，哎呀，就为这事儿？”

“这不请你帮忙。听说你动物园有关系。”

“你们班委开会讨论了一天就决定去动物动物园参观？可真够可以的。”

“我提议去蹦迪但没人听啊。他们的意思是，安全第一嘛。”

“我会想办法的。”张小红撅起嘴巴。

“爱好？我想想看。”张小红放下了指尖的马尾，食指紧贴右侧嘴唇，作思索状。

“你好好想。”雅木说。

“酒，没错。”她自问自答，“自从我大娘走后，他就喜欢借酒浇愁，有事没事喝点小酒，每天喝的醉醺醺的。”张小红肯定地说。

次日，国立科技大学生物电子实验室。

“同志们，每次到这种时候我其实是很不情愿的。都知道我们实验小组的情况，学校虽然给我们提供了活动场地，可是活动的经费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组长，你就直说，大家能理解的。”

“还不够直接吗？”

众人耷拉着脸，一个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尤其是张小红，在人群中很是显眼，李雅木怀疑她的颈椎有毛病，而且选择性发作——她有两条粗壮的马尾，摇起来简直就是个拨浪鼓。

“好吧好吧，我自己掏钱总行了吧。”

一众人接连点头，表示坚决拥护组长英明的决定。

最先表态的还是张小红。她的两条巨大马尾着实扎眼。

她急促地点头，两条马尾由左右摇摆转为上下翻腾。

一切都是徒劳，其实李雅木也只是说说而已。

每一次，无一例外，到关键时候这群白眼狼就一起装疯卖傻。指望他们会大发慈悲地掏腰包？简直是天方夜谭。

李雅木打开手机，加了个发传单的兼职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