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你下来吧”,电话那头的声音,像一块石头轻轻叩响了生活的新门。
我攥着手机的手瞬间冒了汗,嘴上应着“好的好的”,挂了电话却愣了几秒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一刻,瞬间喊了熊,骑着电车就往回跑。其实收拾完房间,自己已经不知所措,也不知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见面最好,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这些看似无用的忙碌,其实是心底对“新家人”的郑重与期待,只是被久违的忐忑悄悄裹住了。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我一眼就看见他们——他们在满满一车的行李旁,编织袋、纸箱等堆得像座小山旁边不断的搬运。那不是累赘,而是他们把老家的烟火气、把对儿子的牵挂,一整份打包带来了这个小家。
一出电梯,挤出一个笑,说了句“叔叔阿姨好”。阿姨眉眼弯弯地应了,叔叔却愣了一下,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那点疏离,让我感觉像是一根细刺,轻轻扎了我一下。
那一声淡淡的“嗯”,让我瞬间让前一段婚姻的阴影短暂掠过:那些曾因婆媳相处、融不进对方家庭的疲惫,排山倒海般涌上来。突然间,就怕了。
怕再次陷入那种小心翼翼的相处,怕无意间的一句话被过度解读,怕那些柴米油盐的琐碎摩擦,慢慢磨掉我对眼前这个人的喜欢,最后落得个不欢而散的结局。
帮着搬东西上楼时,看着阿姨熟练地把各种东西塞进冰箱和角落,我忽然心头一暖。原来天下的长辈都一样,总想着把自己最踏实的生活经验、最珍视的物件,搬进儿女的小家,用他们的方式护佑着日子安稳。
可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
习惯了睡到日晒三竿,习惯了下班回家瘫在沙发上发呆,家里的每一寸空间都按自己的心意布置。突然间多了两个人,突然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突然要学着在饭桌上找话题,这种扑面而来的热闹,竟让我有些手无足措。
收拾完东西,叔叔阿姨在客厅里聊着老家的家长里短,他也跟着一起,有说有笑,似乎我是多余的那个人。我拿着手机躲进了卧室。
不是委屈,也不是难过,就是突然觉得恐慌。
怕自己不会与长辈相处,怕那些看不见的矛盾慢慢发酵,怕这这段感情会败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慢慢释怀了:不是我太矫情,也不是不懂体谅,只是突然的改变需要时间适应。这是身份转变时的正常悸动。是从“一个人”到“一家人”的过渡,是从“自在”到“包容”的修行,里面藏着对未来的期许,也藏着对彼此的温柔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