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校庆,她收到了学校的邀请函,碾转反侧中她竟然彻夜难眠——20年了,校园还是那个校园吗?他还是那个他吗?20年的时光竟然像流水一样轻轻滑过,她做着一份在别人眼里很体面的工作,有个体贴而温柔的老公,两个可爱的孩子,岁月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她就是人们所说的那种人生赢家。
但她知道,自己心里一直藏着一份温柔的回忆,随着校庆的临近,记忆里的那个人模糊又清晰,她努力回忆,却始终想不起他年轻的面容,只记得他身材高大,当时满脸的青春痘,却是她心中的男神。
他比她高两级,偌大的校园里本来两人很难有交集,但一次偶然的机会,因为学校在搞装修改造,教室不够用,期末考试采用了不同年级的人共用一个考场的方式,临时同桌但考卷完全不同,所以也避免了互相抄袭。他和她恰巧被编成了一桌,第一眼看到他,她就两个印象:他好高啊!杵在那里比自己高出了一大截。他那么帅脸上却好多痘啊,真想帮他挤掉。
相比于她的沉默,他简直是个话痨,开考之前的十分钟,就不停的跟她聊天,他幽默风趣,短短十分钟竟逗得她笑了好几次。开始考试了,他答题很轻松,几乎是一气呵成,中间少有苦思冥想的时候。而她也做的比较流畅,但考试中途突然遇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题难住了她,似乎记忆里有点印象,却又始终想不起到底该如何下手,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来没有挂过科的她额头不由得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时候她的脚被他轻轻碰了一下,她抬起头,看见他在草稿纸上写出的提示,茅塞顿开,在距离交卷最后二十分钟里她顺利完成了答题。
偌大的教室里,安静的只听见大家沙沙的写字声,她不能出声,只能用眼神向他表达了谢意。
第二门课程再同桌时,两人已俨然熟悉的老友,他笑着告诉她:考试作弊是要有功夫的,夹带不能太小,要大的像草稿纸老师才不会发现。她胆小根本不敢作弊,但偷偷观察他,其实也根本没看过什么夹带,只是逗她玩的。但每门课程他都答的很轻松,一个学霸的形象在她脑海里瞬间定型,竟衬得他脸上的痘也格外顺眼。
不知不觉,他成了她懵懂的暗恋对象,两人也神奇的经常在校园里遇见,曾经有一次两人迎面走过,她心跳如鼓,脸红的不成样子。而他则拍拍她的头,笑着说:“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她紧张得不知如何回答,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惹得他同行的男生揶揄偷笑。于是,每次再遇见他,她总是低着头匆匆而过,怕被他看见,怕他看出自己的心事,而当他走过之后,她又总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怔怔发呆,一直到看不见他为止。
她大二时,他毕业了,留校成为了一名教师。她愈发害羞不敢面对他,却又经常偷偷的追随他的身影、胡乱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大四毕业时,鼓起勇气给他写了一封信,夹在一本《席慕蓉诗集》里准备送给他,可是就像很多偶像剧里的狗血剧情,她看见他揽着一个年轻的女孩,一脸幸福的走过,那本书她再也没有勇气送给他,那封信也被她丢进了垃圾箱。
毕业的那个晚上,班级狂欢夜,一个女同学的男友来接自己的女友,被同学们拉进狂欢的队伍,那个男生也是比他们高两级的学长,几杯酒下肚后,居然对她说:他和她暗恋的那个人同一个寝室。他和她那次考试同桌后,曾喜欢她了很长一段时间,每次总是想方设法在校园里“偶遇”她,想对她表白,而她总是躲着他,于是他觉得她一定不喜欢自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后面大家再说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当时自己的泪水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无法抑制。
这就是那个年代的爱情故事,爱得洁白而纯粹,却是她心底最深的烙印。后来她遇到现在的老公,也曾跟他讲过自己的初恋故事。老公笑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她更紧的揽进了怀里。
20年校庆,像一个可恶的捣蛋鬼搅乱了她的心,到底要不要去?到底要不要再见他一面?她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把校庆的事情告诉了老公,老公只轻轻说了一句:“你想去就去吧,这几天孩子我来照顾,我明天去给你订机票。”
在那一瞬间,她的矛盾心情突然释然了:自己努力回忆也回忆不出他清晰的样子,再见又能怎样呢?错过的岁月已经永远无法再回头,就像王菲那首《当时的月亮》里的歌词:“谁能告诉我,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有什么分别,能够呼吸的,就不能够放在身旁。”
当时的月亮,曾经代表谁的心,结果都一样;当时的月亮,当时的爱与哀愁,一夜之间化做今天的阳光。
于是她轻轻的抱住老公,对他说了一句:“走,我们回家。”当时如果没有什么,当时如果拥有什么,又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