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成都的话,可以到主城区的交桂路走一走。或许抬头间,你会看到一家卖下关沱茶的店铺,一个中年女子坐在店里沏茶,和三两好友聊天,时不时地有客人进店买茶叶。那女子我认识,每次我乘车去荷花山庄参加作协聚会的时候,我都会过去待一会啊,喝喝茶,读几页她的诗集。姑且叫她Y姐吧,她的店铺俨然成了我的驿站。
文学写作最忌讳闭门造车,自以为造出的车是全天下最好的。写作之余,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这就是我加入金牛作协的初衷。这里多是退休的老者,也有几个和我同龄的年轻人,不过年龄和爱好无关,我们这几个年轻人平时抽不开身,每月十五的聚会,经常会选择爽约,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文学的热爱,不然我们也不会加入这个团体。
认识Y姐是偶然的事情。第一次聚会,我带着好奇和期待前去,听协会管理层讲解写作要义,听文朋诗友朗诵现代诗,和周围的人热情讨论。那种氛围是我此前从未经历过的,就像一个单枪匹马的落单士兵突然找到了大部队,和志同道合的人聊着共同话题,弥补了生活中鸡同鸭讲的尴尬。言归正传,吃完午饭,我和Y姐上了同一辆公交车,车上搭话,原来她的店铺就在我单位旁边。
Y姐写诗,曾出过一本诗集。写诗是热爱,开店是生活,两者不冲突,互为补充。我读过一些她写的诗歌,将生活感触和茶文化有机结合,女子特有的细腻心思经过文字的排列组合便跃然纸上。她送我的诗集《千年的叶子》,我没事就会翻出来读一读,像《杯》这首,她写道:“举起杯/便握住了山川大河/珐琅彩从元朝走来/带着异域的风情/明朝将万花杯举过头顶/那是一个民族的信仰/丝丝入扣/传承至今/紫砂的诱惑/带着泥土的幽香/沸水注入时/所有的愁苦消失/端起杯/就端起一个清凉世界/里面盛着星星与月亮/里面所有的历史风云/都化作一缕安静的氤氲之息。”从举杯喝茶这一平常小事,她看到了过往云烟,进而将自身情感融入其中,营造出一个浪漫雅致的意境。
有一回我在她那儿喝茶,她问我家在哪里。我说在江苏。她笑道:“江苏宜兴我去过,待了两年,从此就结下了缘分。”是啊,她的诗句中有茶的篇章,多数会出现宜兴的紫砂壶。在她的店里,紫砂壶也摆满了货架。
有一回她联系我,说她有个朋友在做生猪养殖的项目,目前正在向当地政府提交项目计划书,她朋友写不来,她也写不来,想请我帮忙。周末,我去她店里,和她朋友详细聊了聊。那会儿我在机关单位上班,对公文写作比较熟悉,对这种格式严谨的项目报告也有一定的兴趣,于是答应了。一周后,我交了稿件,得到了稿费,她朋友也请我吃了饭。说来还得感谢Y姐帮我揽活。
有时候,我工作繁忙,请不到假,遇到作协聚会发放新的刊物和作者稿费,我便会委托Y姐帮我带一下。去年九月,我打算离开成都的念头产生了,她帮我领了刊物和稿费,我借着去拿刊物的机会,在她那儿买了60元的花茶。结果一个冬天也没喝完,今年2月回来前送给了要好的同事。
今年3月,我在苏州找到了工作,Y姐似乎才知道我不再回成都的消息,她问我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好为我践行。我决定不辞而别,主要是因为时间仓促,还有年底了大家都比较忙,不想因为个人的小事而打扰到大家。
喜欢茶的女子,恬然淡定,笑对生活。Y姐是这样的人。
文|钱先峰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