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家里下雪了,飘飘扬扬下了一整天,小小的县城一下子进入了童话世界,大地盖上了厚厚的白被子,烟囱戴上了尖尖的白帽子,干枯的树枝也穿上了薄薄的白褂子... ...
孩子们看着姥姥发来的家里被白雪覆盖的照片,激动的很,恨不得马上飞回去堆雪人、踩雪印、打雪仗... ...
而我呢?看着妈妈传来的照片,想起了小时候一个个下雪的清晨,当我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天地时,爸爸已经在院子里拍着身上的雪回家了,还会叨叨着:“这一条胡同的雪我都扫的差不多了,大闺女你赶紧起来上学了!”
那时候我们初中、高中都是骑自行车上下学的。县城里东西南北四条大街的积雪都会有市政环卫去想办法除雪扫雪,而居民区胡同里就通常是各扫门前雪了。但爸爸在当时是特例,他不止扫门前雪,通常还会在整个胡同扫出一条路来。没别的原因,因为他女儿要骑自行车上学,必须得趁着雪还没化的时候赶紧扫出一条路,这样才能放心我骑着自行车出门。
我骑着自行车出门,他还会在家门口拿着扫把一边送我一边再扫浮雪,说不能让他们再积上,要不我中午放学回来冻上骑自行车不安全。那时候我也会回头跟他打招呼,他高大的身影,穿着咖啡色的羽绒服,在漫天的白雪里特别的显眼。在那个羽绒服还属于小奢侈品的年代,爸爸这身打扮冰天雪里很是有些“显眼包”的感觉,一度羡煞街坊邻居的叔叔大爷。
雪有时候会从早到晚下整整一天,高中下晚自习要晚上九点多了,我推着自行车从学校出来的时候,雪还是下的很紧,雪花一片片在路上车灯的照耀下透明的像一颗颗从天而降的宝石,但我那个时候没心情欣赏宝石,我在灯光下找我的“显眼包”。咖啡色羽绒服的爸爸总是会逆光而来,走到我身边,先是帽子、围脖一顿的往我身上招呼,然后才接过我手上的自行车骑上,我则裹得跟个粽子一样坐在车后架躲进他的后背里,不论外面的雪多大,路多滑,爸爸的后背就是最安全最温暖的的地方... ...
妈妈说这场雪一直在下,就像我读书那时候一样下的没完没了,可爸爸却离开我们四个月了。如今,不论雪多大、路多滑、车灯有多亮,我都再也找不到我的“显眼包”了。
爸爸,您那里下雪了吗?后世里面冷不冷?妈妈前一阵子买了很多棉衣都出散了,您都收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