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有一次和我表姐菲菲一道去上学,路上正好遇上我表姐的父亲,我大舅。我和表姐都是住在姥姥家上学,大舅远在二十里外的农场,只是偶尔回来。
学校就在表姐的外婆村上。大舅开着三轮车从学校那边赶往我外婆家,路上正好遇上我们。
表姐一家人平日都热情得夸张,见到大舅以后,马上两臂张摇着:“爸爸,给钱。”大舅笑眯眯地停下车,立马从兜里掏出一大摞零钞来,数了几张递给表姐。然后抬头问我:“你要不要?”我说:“不要”。正好走过我们班的一个男同学,他已经目睹了全程,跟着瞎起哄:“娜兰也要”,然后带着一脸坏笑,扬长而去。大舅没有上他的当,他没有勉强我,而是迅速把钱收了回去,
我一下子想到了胡屠户,动作应该也是这么神速。我想胡屠户太虚情假意了,还假模假式的把胳膊伸出来,又把手攥得紧紧的,嘴里还嚷嚷着让别人把钱接了去。比起胡屠户,我大舅就真诚得多,没有那么多套路。古代礼仪太多,礼越多越虚假,新社会就是比古时候真诚。大舅没有勉强我,说明相信我是真的不要。
不过,他之前却有过勉强我的时候,那都是十来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钱更值钱。我还是个学龄前的孩子的时候,春节跟着妈妈串亲戚。大舅非要给我掏压岁钱,那时候五块钱是一笔巨款,我手里从来没有拿过一分零花钱。但那时候太小,虽然也知道钱能买糖吃。但是并不见钱眼开,为钱痴狂。我不知道他若塞给我五块钱,我是要呢还是不要呢,对于钱,这样的事,我的年龄还不知道处理。结果,在我犹豫不决之前,我妈就已经帮我挡掉了。
对于手里从来没有一分钱零钱,对于零食也会魂牵梦萦,但是却还没有发育到见钱眼开,我还没有接受或者拒绝的意识,我妈早在一边挡住了我发家致富的道路:“你要给岚岚五块钱,我也得给你家菲菲五块钱,这有啥意思,干脆咱俩谁都别给谁。”哈哈,我妈更真诚。那时狗屁不通的我除了一遍遍地玩表姐的三轮自行车以外,偏偏有个好记性,几十年过去了,那一幕还在脑海。
同样是亲大舅,十年前坚持给我钱,十年后却轻松地把手收了回去,区别只在于我的妈妈他的姐姐是不是在现场。
如果我表姐也说不要钱,他是不是也就此不给了呢。表姐是我们那学校最富有的,如果她不主动开口要钱,那么大舅一定会给她送到手中的。
真的想给一个人东西,哪会管她要不要,哪怕她会在你走了之后就扔了也会硬塞在她手里。就不会再拿回来。
一辈亲,两辈表,三代放狗咬。这就是亲戚关系的真实面目吧,平日里蒙着温情脉脉的面纱,一旦有了利益上的冲突马上就分出了内外,牵动了神经,感觉到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