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尼西亚，一个陌生的国度。记得在我十几岁的时候，班级举办活动，有一个小问答，问“千岛之国”是哪个国家，知道了在东南亚海面上有一个群岛国家—-印尼。最初总把印尼与印度联系在一起，其实完全不搭嘎。不过印尼殖民地时期也曾被称为印度，慢慢演化而为这个名称。我所了解的是印尼的羽毛球很厉害，明星辈出，称霸世界羽坛多年，中国的羽毛球最初就是向印尼学习的。计划4月9日至15日出差印尼，出发之前在“知乎”与“小红书”上研究签证与入关攻略，虽然可以落地签，但据说排队的人很多，提前在网上办好电子签（e-VOA）就很快，申请网址是：molina.imigrasi.go.id,几分钟就会有pdf发到邮箱，打印出来带在身边。海关电子申报也是有个链接，填完之后会生成二维码，出关时扫码即可，否则要下飞机后再扫码填报，一旦网络不好或者人流拥挤会延误时间。另外一个就是国际旅行健康证明，也就是打疫苗的情况，可在微信小程序上填报也打印出来。
4月9日早上，吃好青菜香菇竹笋馄饨踏上行程，上海虹桥国际机场至深圳宝安1340公里，深圳宝安国际机场至雅加达苏加诺3290公里。从深圳宝安国际机场经过5个多小时的飞行，抵达雅加达苏加诺－哈达国际机场。走下飞机，一群旅客拥在电子申报码牌子前，拿着手机嘴里嘟囔着没信号之类，旁边一位拄着拖把的印尼小伙用手势示意我扫码填报，我忙拿出打印好的申报码给他看，他向我翘起了大拇指。走到海关口，同事在前面，看到工作人员问他问题，还按了手印。我到旁边的一个口子，是一位女海关人员，我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只能把回程的机票与酒店地址给她看，她指指我同事，我点点头。她挥挥手，我就出来了，也没让我按手印。因10日上午需转乘雅加达至三宝垄的航班，需从T3航站楼转到T2，计划当夜住到机场的胶囊酒店digital airporthotel，
但我们找不到通往T2的方式，好不容易找到机场快线的入口，门锁着，里面有一位清洁工在打扫。只能下楼，走出机场的玻璃大门已经凌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灯火通明，机场外面的路上车流人流涌动，男人皮肤深色，女人披着头巾，在这个南纬6度、比北京晚1个时区的城市，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谷歌地图不能用，也没有打的app，不懂印尼语，走走停停，看到一位中年男人，通过简单的交流，说有车可往T2，开价20万印尼盾（约92元人民币），随即跟他走，看到的士一溜停在路边，他让我们等，等了好久，说车来了，是另一位司机开的，我们上车想走，介绍人示意我们要先付费，没有理好讲先付也罢。介绍人接过20万，拿给司机10万，另10万揣进自己的口袋。（后来我们回国的时候在机场又看到了他在转悠。）看来黄牛印尼也有。的士飞快的行驶在高架上，夜晚的风很凉快，T3到T2也就是绕个圈，T2是国内航班，比T3小很多，走进T2大厅，问题又来了，胶囊酒店找不着，墙壁上有airport hotel的宣传画，但问了值机口的工作人员，让我们出航站楼从外面走，绕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只能又从里面走，看到有一家机场酒店，十分疲劳，就住下吧。折合人民币400多元每晚，属于比较贵的了。房间打开，小一点，还比较干净，却没有拖鞋，将就一下吧。
早上醒来，拉开窗帘，停机坪就在眼前，一架飞机正在起飞。我们到餐厅吃早饭，开始了刀叉用餐的生活。雨季即将结束，天空上团团乌云，飞往三宝垄的飞机也是空客320，印尼的空姐同样带着口罩，难以一睹芳容。身材高挑，盘头，身着民族服装，查了一下，上身叫Kebaya（可巴雅），下身叫纱笼。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起飞前，她们会做安全培训，演给旅客看，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身体什么姿势，如何带氧气面罩，如何穿救生衣等等。
大约一个多小时，我们降落到三宝垄机场。没降落之前，看到大片大片低矮的房屋红色的瓦，几乎没有高层建筑。三宝垄（Semarang是中爪哇省的省会，也有机场与港口。爪哇岛东西长，南北窄，人口1.5个亿，是印尼人口最多的一个岛。除了首都雅加达以外，分为西爪哇省、中爪哇省、东爪哇省。西爪哇省省会是有名的万隆，东爪哇省省会是泗水。泗水再往东，有一个小岛就是巴厘岛。我们主要是到三宝垄一带，有记载三宝垄是明朝郑和下西洋时登录的地点，当地华人比较多。
许先生与太太早就等候在机场出口处，许先生老家也是江苏，所以他称我们老乡，很有亲切感。相比之前很少有说普通话的机会，现在我们可以滔滔不绝了。我们坐上了他刚买的一辆车，三菱SUV，7座，1.5的排量，据说折合人民币是15万左右。沿路看到路上都是SUV为主，且都是日系。丰田最多，其次是本田。包括摩托车也都是日本品牌。路上的汽车还是比较多的，路也比较平坦，与我想象中的经济水平低、基础建设落后至少在交通方面不一致。听许先生说，他到三宝垄已经5年了，从来没看到有交警在路边拦车，也没被扣分罚款，车子遇到红灯也会停，有时办事停在路边也不会贴罚单。他说汽车也没报废期，只要能开可以一直开下去，不知真假，但后来我们确实看到有些车已经很破旧了，还在路上行驶。
摩托车非常多，几乎每个家庭都有，男女都骑，都自觉佩戴头盔，想起若干年前我们骑摩托车的时候，很多人是不带的。到工厂会看到厂区里大量的摩托车，但没有电瓶车。听说汽油也比较便宜，后来我们在加油站看相当于92号的油价是每升4.6元人民币。
说着话的一会儿功夫，我们经过一处收费站。收费站没有工作人员，只见许先生从头顶的遮阳板里面抽出一根像苍蝇拍子的东西出来，朝道口的柱子上一按，闸杆升起，原来这也是ETC一类的卡，是插在有柄的里面，便于靠近刷卡处。
三宝垄是电子、服装、箱包等劳动密集型制造基地，来自中国大陆、台湾地区与香港地区、韩国的投资商很好的利用了当地的劳动力。听说贴一张招工广告招收100人，会有1800人报名，类似于上世纪90年代的东莞。劳动力多，工资低。最低工资标准各个县市都不同，在1000元人民币左右（他们习惯于称二条，一条即100万印尼盾，相当于460元人民币。）算上加班，普通工人每月到手约1500元。相比雅加达2000元的最低工资有明显的优势，所以原来在雅万工业走廊的一些工厂都开始往中爪哇搬迁。印尼实行的也是每周40小时工作制，他们对加班不太积极，这与国内工人想通过加班提高工资的想法截然不同。
晚上我们到当地的一家中餐馆就餐，我们看到的服务员都是印尼人，听说老板是华人。包厢里的电视播放的中央电视台的节目。许先生叫上来一种叫“BINDANG”的啤酒，他告诉我们穆斯林人是不喝酒的，当然更不吃猪肉，牛羊可以。端上来的菜确实是中餐做法，但味道与国内相比还是有些区别。后来几天，在路途中我们也吃了几次印尼当地餐。印尼餐是比较简单的，不存在炒菜，西餐做法。比如，套餐就是一块反扣的饭团，饭上面洒一些油炸的屑子（我叫不出名字），配一点黄瓜或蔬菜叶，好一点的再配一点酱、豆腐干、豆饼。刚出锅的豆饼还是比较香的，大概是用黄豆与面粉调起来的。饭配饮料，比如芒果汁、苹果汁、西瓜汁、牛油果汁，或者矿泉水。有些不习惯。总之，印尼人平时吃的不多，穆斯林在斋月从日出到日落, 不进食不喝水。我们离开饭店时，有一位老人挥舞着小旗子在车后指挥倒车，实际上是有倒车视频的，许先生在车里找了一些零钱递给老人，并解释说这里都要给小费的，两到三千印尼卢布。后来几天我们看到在交叉口、转弯处、上桥处，都会有一些当地人挥舞着旗子在协调交通，自发的并非政府雇佣的，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给些小费。印尼是一个有着小费文化的国家，给点小钱，大家开心，倒也无妨。
晚上我们住在武吉尔酒店，位于山区，从三宝垄前往要开一小时车，在当地算四星级。有一定的规模，也比较干净。那些室外的桌椅都不脏，不知是打扫了还是环境的原因，用手摸连灰尘也没有。不光酒店，其它地方也很干净，印尼人比较讲卫生，每天早上晚上都习惯沐浴，厕所里面没有污垢也没有很难闻的气味，机场、商店、工厂都有祈祷室，也叫拜拜房，一般都设置在厕所隔壁，穆斯林每天要祈祷5次，祈祷前要洗脸洗手洗脚，祈祷的时候赤脚进入。
印尼人也是很讲礼貌的，接触的公共场所的工作人员都面带微笑，特别是服务员看到你都跟你点头示意，微微前倾或者双手合十。也没看到印尼人叽叽喳喳大声喧哗，好像一直轻声细语，从不争吵，这可能也是与他们信教有关。
几天之内，我们参观了很多的工厂，有些工厂的规模还很大，动辄8000人或10000人，车间一眼看不到边，精益生产，有条不紊。在为他们先行勇气所钦佩的同时也被他们的先进管理折服。中方管理人员都表达了他们看好投资环境与投资必要性的想法，目前民选政府稳定，与中国的关系比较友好，人口红利是最大的优势，同时又享有进出口免税。
但印尼人的工作效率是比较低的，政府部门搞一个批复会拖很久。当地中国商会的一名负责人说，如果办一件事，虽然规定是15个工作日，但一定要不停的盯着，如果你到15天再去找他，可能还没开始。
另外，如果遇到困难，只要肯塞钱，一般的事情都能解决。如果开公司遇到地头蛇来骚扰，一般给个五十元就可以，还有驾车违规被警察拦时，一般也是给个五十、一百了事，有时遇到海关故意刁难（查验行李、签证问题等），很多人也会选择塞点钱“消灾”。在印尼没有摆不平的事，就看你怎样用钱。
印尼的土地是私有的，外国人不能私人购买土地。我们遇到一位做红木板材生意的中国小伙子，他娶了一位印尼老婆，就可以购买土地了，现在购买了好几块土地，准备建厂房出租。
我们来印尼听说了一个很奇特的事情，印尼一个男人可以娶四位老婆，但要得到第一位老婆的同意，并且要公平对待。即使第一位妻子不同意，也可以娶后面的老婆，只要宗教法庭批准。随着社会的发展，一夫多妻呈递减状态，大城市越来越少，农村还有一些，大多数一夫多妻的人是贵族、土著官僚、穆斯林和商人。当然未登记的数量还无法统计，虽然未登记的一夫多妻在法律上不合法，但在当地宗教和文化中，他们却被认为是合法的。虽然古兰经上关于一夫多妻的规定是丈夫必须能满足妻子们的生活需要，就是丈夫得养得起所有的妻子。但在现实里，一夫多妻并不需要很有钱，起码农村里一夫多妻的例子多过城市里的，在农村，赚钱养家的可能是女人，男人拿着大老婆的钱养二老婆，再养三老婆、四老婆。这有历史的原因。目前绝大部分家庭还是一夫一妻。
随处可见的清真寺，不同于民居的是大都高大漂亮，内外都装饰了瓷砖，金光闪闪的顶，塔尖伸向天空。不时有祈祷声通过扩音设备散播开来。
回国前的两晚我们住到了杰帕拉（Jepara ）的一处海边酒店，虽然沙滩不是很好，甚至冲上来很多的垃圾，但远眺落日余晖，景色相当不错。坐在木头躺椅上，头顶上是硕大的椰子，海浪拍打着海岸，有规律的声音，海面近处是黄色远处是蓝色，蓝色的海面上有小黑点，那是渔船。这时有微风吹来，煞是舒服。
就要回国了，我们用打车软件grab叫了一辆的士去往三宝垄机场，很快就到了我们身边。司机征求我们的意见是走大路还是小路，大路容易堵车，小路快一些。我们选择了小路，小路也不是很小，也都是柏油路或水泥路，不存在坑坑洼洼的现象。
时间非常充足，来前计划的事情也都有了眉目，我们的心情瞬间放松起来。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印尼农村的景色。蓝天，白云，各种绿色的树木，一望无际的稻田，田里正有人弯着腰插秧，与海相接的河流水有些黄，靠岸是一溜小渔船，渔船是颜色鲜艳的油漆涂刷的各种图案。好像回到了我们童年时光。
如果再回到从前，让一切重演，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人总是这样，在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当失去了又总是怀念。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我们获得了物质生活的提升，但也失去了很多回不来的美好。印尼就是这样一个非常适合慢生活的地方。他们没有储蓄的习惯，也不用担心买房买车，几乎没有生活的压力，相较而言，他们更懂得、也更愿意享受生活。印尼人一般不会浪费任何一个假期，有钱的世界各地跑，没钱的也要到巴厘岛晒晒太阳潜个水，再不济的也会到街头巷尾的咖啡店买一杯咖啡坐半天。一到假期好多地方都不开门关店，工人坚决不加班，给钱都不干，到点就走。在这种氛围中，你想要快也快不起来，只能耐下性子，时间久了，也变成慢节奏，修身养性。
印尼的气候适宜，气温常年保持在28到32摄氏度，没有冬天。每年的11月到次年的2月是雨季，其余是旱季，但旱季不是干旱而是降雨较少。以穿短袖或衬衫为主，早晚凉的时候加一件外套。绿植丰富，四处绿树如荫，氧气充足新鲜。这次碰到的一位中国投资商来了两年，原来的关节炎、呼吸系统小毛病都没有了，说准备在印尼过到75岁再回去。
我们从三宝垄乘机回到了雅加达，回国的飞机是凌晨，还有6个小时。为了不在机场干等，我们搜了一下雅加达的知名景点，第一名是独立广场国家纪念塔，想必也是市中心，所以我们找了一辆的士前往，防止因言语交流不畅引起误会跑错地方，同事用手机开导航看行车路线是否一致，遇到岔道我们在后面指挥，后来干脆把手机放到驾驶室前方，让司机自己看。听着里面发出的普通话，却是印尼司机在开，雅加达的交通异常拥堵，总算来到了纪念塔周围，但是全部铁栏杆包围，门关的，透过栏杆间隙望去，里面空无一人，我们只能遥远拍几张纪念塔灯光变化的照片作罢。国家博物馆也关闭的。花了100多元打的费，总不能空手而。毕竟是首都，马路上的车辆仍然很多，路口停了一排摩托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说话都听不清，决定找商业街逛下，继续搜雅加达老城，老城区的前身是巴达维亚古城，荷兰殖民时期的首都，有很多荷兰人留下的老建筑，中心地带是名叫法塔西拉花园的广场，这里遍布着荷兰殖民的历史痕迹，陈旧破落却依旧充满生机。我们找到一家Cafe Batavia咖啡馆坐下来，居然是一个网红点，据说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就在老城区法塔西拉广场对面，装修是很怀旧的情调，超大的玻璃窗子，复古的吊灯，中间有一个宽阔的楼梯，四周贴满各种照片，像走进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好莱坞老电影。连卫生间里，都挂满了那个时代的明星照片。很多的老外聚集在这里，有乐队在演唱着，气氛热烈，有点摇滚，对不上我喜欢听抒情一些的歌曲。
为不影响登机，我们算好时间打回，回到苏加诺－哈达国际机场，预计到深圳是早上了。
出关的时候，旁边一个印尼海关的工作人员在问询并索要小费，中国同胞说“No cash”。还好我这边没有。
这次印尼之行虽然累但真的感受不一样。
别了，三宝垄；别了，雅加达；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珍藏的美好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