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快走,丢下你的心走
不要记得,这件事像不曾有
好比一场梦,你多喝了酒 。
——《夜》
在婚礼举行前几天,安佳又梦到了16岁的自己和梁宽。
梦境中,梁宽瘫在小巷口,肿着左眼,嘴角淌着血。自己抱着他,无人求助,哭得歇斯底里,仿佛天都要崩塌。
可梁宽吃力的抬起手,摸摸安佳的头发。从痛苦挣扎着展露笑意,“小佳,你将来愿不愿意嫁给我?”
然而梦境就卡到了这里。
醒来时,安佳心里有些难受。
她也不知道梦境为什么如此真实,也不知道在梦里,自己最后有没有答应梁宽的表白。
这时,安佳枕边的人也醒来了。
许南顾,三天后就要成为安佳的合法丈夫。
这个男人爱了安佳大学四年,无微不至的呵护照顾着她,走出校园进入了社会,他也是一直深情温柔。安佳和许南顾就是格外令人艳羡的一对璧人。
许南顾定定的看了安佳一会儿,爱意如水般不可抑制,伸手温柔的把安佳揽入怀中,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头枕着许南顾温暖结实的胸膛,安佳暗暗告诉自己,过几天就是自己和许南顾的婚礼,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安佳25岁生日那天,许南顾手捧大束的玫瑰,单膝跪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望着安佳的眼神诚挚与热切,为她递上了花与钻戒。
这是一场浪漫无比的求婚,在场的朋友们都默契的拍起手祝福,大喊着,安佳,嫁给他,嫁给他……气氛浪漫且热烈。
安佳看着这个从大学开始,就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想着他对自己的种种好,不由得一阵暖流涌上心头。
热泪盈眶,伸手接过了花,等许南安为她戴上了戒指,就算把她定下来了。
可是婚期临近,安佳眼前总是浮现一个痞痞的笑容——梁宽,那是她童年的同学,曾经关系很要好,现在已没了联系。
曾经的朋友现如今四散天涯,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婚期临近,这时候为什么总会想起梁宽,安佳也很困惑。
她不想带着一场模糊的梦境,走入婚礼的殿堂,决定要在结婚之前搞清楚这件事儿。
安佳买了车票,坐上了回小县城的班车。
回到了曾经住过十多年的县城,熟悉的老街和商铺,陌生的面容落入眼中,多年后还是让人觉得温暖。
出发前她告诉了发小阿岚,敲定到达时间后,约她在星巴克见一面。
阿岚一落座,便开始数落安佳重色轻友,离开了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落入了婚姻的罗网,便没良心的抛弃老朋友。
安佳连连道歉,她最近忙着筹备婚礼各项时宜,简直要晕了头,都没时间和朋友们好好聊天。
好久没见,俩人也没有生疏。闲聊了几句,安佳便迫不及待的问阿岚,“阿岚,你还记得梁宽吗?。”
阿岚回忆了很久,才从脑海中记起了这个名字。“”梁宽?噢,我想起来了,不就是我们同级的一个小痞子吗。你突然问他干什么?”
“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怎么一直梦到他。”安佳没有多说梦中梁宽向自己告白的事情,她怕过去那么久了,也许真的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吧。
“梁宽吧,痞是痞了点,可是长得还挺帅的。我记得有一阵子你俩还走的挺近的,放学还一起回家,后来怎么我就不记得了。”
阿岚突然想到了点什么,挑起了眉毛,冲安佳坏笑起来,“你会梦到他?难不成当年你俩还有一段情?”
一向颜值控的阿岚,终于想起来点有用的信息,就算时间再久远,模糊了所有东西,对她来说,唯有颜值是抹不去的记忆。
“那年我出了车祸,忘掉了太多人和事,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安佳没有承认却也不否认,只是用小勺搅动着咖啡,慢慢由热转凉。
阿岚一拍脑袋说,“我都忘记你曾经失忆了,要不我帮你找找他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当面问个清楚。”
告别时,阿岚忍不住还是说,“佳佳,结婚前要整理好感情,不要给人生留下遗憾。”
安佳点了点头,紧紧捏着那张写有梁宽住址的字条,离开了咖啡厅。
在安佳十七岁那年,出了一场车祸,头部受了伤。从医院醒来时,便失去了部分记忆。
医生说,车祸伤到了头部,会导致部分记忆缺失,有的患者没过多久便恢复了记忆,也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记起。可不用担心,这并不影响正常生活。
也是同一年高考成绩出来,安佳报考了省会城市的大学,父母也想把生意做的更大些,便也搬家和她一块进了城。
大学果然是恋爱播种发芽的土壤。安佳遇见许南顾便是在大一的时候。
许南顾说自己对安佳是一见钟情。
他果然把安佳宠在了心头,总是买好早餐在宿舍楼下等安佳,周末约安佳一起上自习,晚上陪着安佳打水,甚至记着安佳的生理期。
同学们都很羡慕安佳找到了个“三好男友”,不仅颜值高、成绩好,还对女朋友好到爆炸。也是,许南顾总是无比耐心的对待安佳,凡事贴心的顾及着安佳的感受,他这一坚持便是整个大学四年。
相处了整整大学四年,因为许南顾对安佳极为的宠溺纵容,安佳就算有些小性子,也能被他轻易的化解。
再加上毕业后俩人都有了不错的工作,感情也很稳定,结婚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可是安佳仿佛一直有所顾虑,因为失去的那段记忆,她总觉得自己灵魂少了一块,并不完整。
而许南顾便也从不逼她,终年如一日的对她好,相信总有一天会等到安佳。
还好这么多年,小县城的布局没什么变化。
安佳凭着十年前的记忆,没费多大劲儿边来到了梁宽家门口。
她踌躇着站在不远处,心里想着自己这次真是冒失,因为一个可能是自己杜撰的梦,便找到了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梁宽还记不记得自己呢?
反正来都来了,安佳内心的声音还是让她按耐不住,上前敲了开门。
安佳怔住了,打开的门仿佛就是一个时光隧道,门那边还是那张梦里熟悉的脸,不过是因为岁月的浸染,变得成熟了些。
“小佳?是你吗?”
梁宽竟一眼便认出了安佳,话出口,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这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孩童间的亲密了,他惊喜的表情也瞬间收敛成礼貌的微笑。
而这一切细微的变化,都落入了安佳的眼中。
坐在桌边,安佳一杯捧着热茶,俩人对视可以一会儿,多年不见的生疏,竟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安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没什么变化。”最终还是梁宽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尽管是客套且生硬。
“是啊,你也是。能告诉我以前的事情吗?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想要找回它。”
安佳突然盯着梁宽愣住了,好熟悉的感觉,仿佛自己曾望过这双眼睛无数次,感觉从他的瞳孔中便可以找回曾经的自己。
“什么?你失忆了?”听到安佳失去了记忆,梁宽的反应突然变得激动,那是对在意的人才会有的反应,假装不来。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多年未见,物是人非,自己也不好再多问下去。沉默了很久,便开始回忆起曾经的故事。
梁宽说,认识安佳时,是在幼儿园里。
那时候安佳看起来是个特别文静漂亮的小姑娘,可私底下却十分调皮。
幼儿园的保育员老师叫张芝竹,可小安佳却非得固执的喊“蜘蛛老师”,要不是小梁宽及时站出来把责任拦在自己身上,那一巴掌估计早都落在安佳脸上了。
其实小梁宽才不是个仗义的人,只是安佳从出落得漂亮,他见色起意,就英雄了一把,小小年纪就懂得怜香惜玉。
那次之后,俩人的友情便建立起来了。安佳常会给自己塞巧克力,而自己就保护着安佳,当她的骑士,不被别人欺负。
可上了小学,男生和女生不能走的太亲密了。俩人便渐行渐远,可是幼儿园时候的义气却留在心里。
初中时,梁宽父亲出轨了。父亲为了追求所谓真正的爱情,不顾母亲的哭喊,甩开了自己的手,执意离了婚,抛妻弃子,带着一半家产组建了新的家庭。
也是从那时候起,梁宽的情绪便落到了谷底,开始自暴自弃。成绩也一落千丈,再后来交了几个校外的混混,便整天旷课和他们厮混在一起,打群架、抽烟样样不落下。
而安佳却一直在温馨的家庭中,像一只白天鹅一样干净健康的成长,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出落得越发漂亮。
后来,梁宽中考落榜,还是父亲为他给学校交了钱,让他勉勉强强进了高中,有书可以读。
一个纯净乖巧的成长的姑娘,一个不思进取走向堕落的少年,本以为两人从此就桥归桥,路归路,可是命运却总是喜欢出人意料。
那天放学,梁宽本来和几个哥们儿约好去台球厅碰头的,可是在小巷子的拐角处便看到安佳被几个流氓混混堵住了,为首的一个说,自己的大哥看上了安佳,非得逼安佳答应做大嫂。
看着安佳如同一只受了惊的白天鹅,一步步往后退,身子不住的发抖。梁宽立马扔了书包,骂了一句脏话,便冲上前,把安佳护在身后。
那群混混仗着人多势众,便和梁宽动起手来,梁宽初中时年轻气盛,也是打群架的一把好手,可是寡不敌众,还是被打的挂彩破了相,可他一直把安佳护在身后,谁都不能伤害她一丝一毫。
混混们也没赢的多光彩,身上大多破皮受了伤。半路杀出了梁宽,他们也十分败兴,喊着你小子下次小心点,骂骂咧咧的走了。
“是啊,后来怕那群混混再找你麻烦,我还当了一阵子护花使者,送你回家。”梁宽一直回忆的很平静,不过说到这里他突然勾起嘴角笑了。
“那后来呢,混混走了之后,我们有说过什么吗?”安佳突然激动起来,听到了这里,觉得一切和梦境完全吻合了,原来自己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后来?后来就没有什么了。”
梁宽的眸子突然黯淡下来。
“你父母知道了有混混纠缠你,便开始接送你上下学,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听到梁宽这样说,安佳真的是不能相信。
怎么和梦境不一样了呢,梦里他明明有向自己表白,难道是自己杜撰的结局?
安佳的脑子开始疼了,每次只要她努力想要回忆起什么,头便会产生眩晕。
梦境是那么真实,自己抱着他哭的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感觉,现在还能回忆的起。可是为什么阿宽却极力的否认这一切,仿佛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俩人沉默着,安佳心里充满了疑问,可阿宽想隐瞒,自己再问下去也是徒劳。
手中的茶渐渐凉了下去,安佳知道自己烦扰太久了。
“阿宽,我回来了。”
安佳正准备开口告辞,这时候门开了,一个女子提着菜篮走了进来。
阿宽向安佳介绍这是自己的老婆,高中没毕业阿宽就去打工了,后来在餐馆遇到了这个姑娘,互相感觉都挺合适的,于是俩人没多久便扯了证结了婚。
他结婚了?
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爱与不爱都是一个年少时的笑话。安佳的心里还是落下了一丝失落。
女人一看就是那种实心眼又能干的姑娘,她得知安佳是阿宽的老同学,便热情的邀请安佳留下来吃饭。
安佳赶忙摆手,说不了不了。因为自己快要结婚了,只是来给老同学送喜帖的。她顺手从包里拿出了准备好的喜帖,送给二人,邀请二人参加自己的婚礼。
听到安佳要结婚的消息,阿宽也是一怔。
他望着安佳,喉咙哽了哽,犹豫了会儿便推脱道,“这阵子餐馆客人比较多,估计到时候生意比较忙会走不开,婚礼我们就不去了,祝你们新婚快乐。”
没有人知道,那年阿宽爱过一个白天鹅般美丽的姑娘,为了保护她,甚至左腿受了伤,落下了轻微残疾,现在也不能痊愈。
他永远不会忘记,少年的忍着疼痛,鼓足勇气表白,愿意做她的骑士,保护她一辈子的时候,姑娘那沾着泪珠的脸颊和嘟起嘴娇羞点头答应时的表情。后来他便疼晕了过去。
安佳是自己的初恋,那是一个没人知道的秘密,放学阿宽总会站在转角处,等着公主的到来。
护送安佳回家的那段时光是他最幸福的时候了。俩人打打闹闹,影子被桔色的路灯拉长,看着她笑起来弯成月牙的双眸,惹她生气时冲自己挥动的小拳头。
可再后来,自己没有参加高考便辍了学。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安佳的妈妈找到了自己,说她有美好的前程要奔赴,让自己不要再耽误她。
而她后来便也没找过自己,和前程比起来,爱情就是狗屁,阿宽心里也有过恨意和埋怨。可是今日才知道她是因为失忆,忘记了自己。那么就瞒着她罢,如果记得会让她痛苦,倒不如忘记。
多年过去了,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可是初恋就像是小刀镌刻在心上的纹路,无法愈合,再见时还是会心动不已。
阿宽送着安佳出了门,这是自己最后一次送她了吧,便不自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痴呆了好久。
嗯,都过去了。他安慰着自己,揉了揉发涩的眼眶,转身关上了门。
当天,安佳便乘着最后一班车回了家。
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谁都没有发现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在默默留着眼泪。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从梁宽看到自己惊喜的眼神,他下意识的喊出“小佳”,他为救自己挨打之后的吞吞吐吐,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爱过自己。
可是证明了这些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自己和阿宽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恋人,可现在沧海桑田,再甜蜜的感情也会灰飞烟灭。
那于自己只是一段回想不起的记忆,是永远追忆不来的曾经。
班车飞快的在夜幕中行驶着,窗外的景象被抛在了身后。就像是安佳想不起来了的记忆,再挣扎费力的想要回忆,也是徒劳而已。
16岁那年,他瘫在巷口,肿着左眼,嘴角流着血,咧开嘴对自己说,小佳,你将来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始终想不起自己是答应还是没答应,今天终于有了答案。
可是之后发生的故事,既然他不愿说,便让尘埃埋藏青春的记忆,自己也不必再提起。
客车到站已经是深夜了,安佳下了车,知道此刻许南顾正在外面等着自己。
走到出站口,果然就看到那熟悉高大的身影静静地站在车旁,目光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最后终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没等许南顾走过来,安佳便跑上前紧紧拥抱住了他,许久许久。
“佳佳,现在你安心了,我们可以结婚了吗?”耳边传来许南顾温柔磁性的声音。
许南顾早就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安佳不说,他便不问。他对安佳的信任和宽容,比安佳想的还要多。
安佳狠狠地点头,便吻上了许南顾的唇。
“我们结婚吧,我想和你一辈子”。
这么多年,许南顾早已一点点的为安佳修补好了缺失的灵魂,成为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那天晚上,枕着许南顾的胳膊,安佳没有再做梦了。
初恋,不过是年少时喝多了酒。
你是我的见色起义,所以被命运戏弄半途分离。
你也不必当真,不必记挂在心上。阴天便不会想起,不会痛了。
年少时,我们两情相悦,一生盟誓,却于人海中各奔东西,再见时竟沉默无言。
后来,你身边有了她的陪伴,意中人从此便换了面容,谁都逃不过平凡过一生的遗憾。
梁宽曾经是安佳心中的盖世英雄,踩着五彩祥云来救她。
可是许南顾才是安佳停泊的港湾,给她臂膀,让她心安。
梦复酒醒时,已出走了半生,总有一天再忆起你容颜,会笑过之后说句怀念就好。
安佳不再执意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也许这样她会更加的幸福。
必竟青春是用来缅怀的,爱而不得的回忆从此便终结。
虽然我们爱不到最初的那个人,可最终会遇到最合适的那个人。
婚礼上,穿着洁白婚纱的安佳真的美极了。
父亲把她的手放在了许南顾的手中,彼此真诚的许了相守一生的诺言,不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不离不弃。
安佳,祝你做个幸福的新娘,我的心事请你全遗忘。
我是薛瘦脱 (欢迎点击关注我)
很开心你能读到文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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