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那一刻,心中一紧,一股暖流快要从胸膛中满溢出来,无处宣泄这种情绪,只能紧紧握拳,任指尖嵌入掌心。若不是唇边余温犹在,还有眼前的佳人脉脉含情的凝望着他,或许他会以为这只是梦一场。“你呢?你喜欢我吗?”
本来就沉默寡言的战神平复了好半天的情绪才冒出这么一句来:“我是你师父。”并非是他诚心要答非所问,只是刚刚那一幕给他带来了太大太大的震撼,即便他已在这世上活了四十万年已看尽这世间潮起潮落、云卷云散,一时之间还是难以应对。不想对手太过高明,瞬间便找到他话中的漏洞,直击他脉门:“我知道你是我师父,可这和你喜不喜欢我有关系么?”“我不能喜欢你。”这一句亦是答得苍白无力,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喜欢是算怎么回事呢?这个答案连自己都不能说服,但现在脑袋已经不够清醒地墨渊还是说了出来。好在两个人之中还是有通透的,逐字逐句的剖析开来应对:“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喜欢我,但其实你心里是喜欢我的吗?”
墨渊在心里找了千万种理由,比如他们是师徒,于理不合;他们年纪相差甚远,不该是那样的关系。可自己的心,他却不确定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也叫人变得不像自己。这些日子,他的反常,那么不像自己,虽不知情何时起,却注定是情动心动。只是她那样小那样美好,怕满目疮痍的自己配不上纯洁无瑕的她,更怕她只是一时兴起,并非是真的钟情于他。他早已过了青涩莽撞的年纪,有太多的东西要去思虑和顾忌,她突如其来的告白叫他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惆怅。“我……我不能……现在……。”
她了解他,瞧他欲言又止模样,他心里的那些个理由不用说她也晓得,这世上始终有那么一个人,你不说她就懂,她于他而言就是如此。既然他说不出口话,那便由她代劳吧:“所以,你是拒绝我了吗?”
墨渊没有说话,眼里说不出的深邃,或是悲凉,或是不安,又或是忧伤。“好吧,我明白了。”脸上淡淡的失望消散开来,立刻换上一张笑脸,与之前判若两人:“其实,我是逗你的,师父。你与我父君年岁相当,我怎么会喜欢你呢,吓到你了吧?看来我演的不错,果真骗到你了?”又抱住他道:“对不起啊,师父,不是故意要开你玩笑的,我抱你一下,你别生我气啊。时候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便有礼貌的从他房中退了出去,只留他一人如梦一场。
这一夜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寅时已过墨渊依旧在榻上辗转反侧,她说过的那些话言犹在耳。
“我不要你再做我的师傅了,我要你做我的男人。”
“墨渊,我喜欢你。”
“其实是逗你的,师父。你与我父君年岁相当,我怎么会喜欢你呢。”
他不晓得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向他表明心迹之时眼眸似一汪清泉清澈见底,与他逗笑时眼中又尽是顽皮的笑意。有些事会随岁月而沉淀方能看得透彻,有些事却不能够,比如情之一字,并非你看尽沧海桑田、万物变迁就能通晓于心,哪怕是参透了天地,却依旧参不透这个情字。她说她明白了?她明白什么了,连他自己都还不明白?修逍遥之道,讲的是宠辱不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过往的几十万年也自认是做到了墨渊此刻却是完全破功,被一个三万岁的小女子完全牵动了他的心绪,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在他心上留下痕迹。想当初她父君与娘亲将她送到昆仑虚来,他曾承诺好好照顾她,可不想自己竟对她动了这样的心思,他应该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晚辈或是徒弟来看待的,可那样的梦境,分明就不是师父对徒弟或是长辈对晚辈该有的。虽然他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对这个比自己小了那么多的,还是她徒弟的小姑娘有了这样的情感,可这样的感觉他从前从未有过,也从未有旁人让他有过这样的心情,想起她的时候,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闭上眼的时候,便清晰的浮上心头;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似乎都能听见自己胸膛中滚烫的心跳动的声音。想起了曾看过的佛经,“我愿为她受五百年风吹,受五百日晒,受五百年雨淋,只为她从桥上走过”,忽然顿悟了,他对她,大抵也会如此。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回应,她便告诉他那只是一句玩笑,他与她父君年岁相当,她真的很介意吗?但先前她还吻了他,为了一个玩笑,她竟愿意至此吗?或许她对他还是有那么几分真心的,只是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所以她便反悔了?又是一夜无眠,想了几百种几千种可能。
蓉蓉呢回去之后虽然也有点小失落,但并未有丝毫的灰心。她是女孩子,有着女孩子的纤细和敏感,他对她,她晓得的,同别人不一样。特别是她此次回来之后,好几次都明显的要命,他时常眼角偷看她,观察她,她也从不揭穿,因为她觉得这样很好,她喜欢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喜欢他心里总是想着她,喜欢他的一切一切。只是他还不明白,没关系,她会叫他明白的。想起那日与他协奏,想起那日他带她舞剑,又想起白日里的亲吻,怀着满心的甜蜜入睡。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他们便是有缘,且是命中注定的那种。否则怎会在墨渊心烦意乱不晓得何去何从之时发生了那么一件事,叫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了。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世事往往就是如此,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清呢。几日后蓉蓉偶然间打开了七星北鼎,不慎叫鼎中的玄丝冰蚕咬了一口,身中寒毒。这玄丝冰蚕本是灵宝天尊赠予墨渊炼丹所用,是极其珍贵的药引子,只要还留有一丝魂魄便能起死回生,可这冰蚕本身却是带有寒毒,不正也是福祸相依嘛。墨渊抱着她到清风洞放置白玉床上,轻轻替她解开衣裳,外衣、中衣、里衣,直至仅剩那一片小小的肚兜,胸口的丰盈起起伏伏,左肩之上竟是一株妖娆无比的凤羽,趁的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如雪如缎,虽是救人心中却柔软了起来。墨渊强迫自己从眼前的旖旎中清醒过来,静气凝神,将真气凝聚在掌心,贴在她的小腹和后腰之上,源源不断的暖流驻注入她的身子里去,睫畔上凝结的冰霜渐渐消融,晶莹剔透水珠顺着眼角滑落,指尖微微颤动,手心贴上他的脸颊,虽然还未睁眼,可她的心却瞧的一清二楚,气息有些不稳,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我是不是快要死了?”